他……他。”
他语无伦次,慌乱地搬出邓伯和阿乐当挡箭牌。
一直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的邓伯,此刻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浑浊的老眼看向张启铭,带着一种久居高位的威严和愠怒,开口,声音低沉。
“阿铭,年轻人,不要太气盛。社团有社团的规矩,辈分有辈分的道理。你今天的行为,过火了。对叔父辈,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张启铭迎着邓伯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更加锐利,没有退缩。
“邓伯,您老德高望重,您说的话,我听着。但是。”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铿锵有力,带着一股底层挣扎出来的狠劲。
“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我们这些在底层刀口舔血、拿命拼饭吃的烂仔,不像各位叔伯大佬们,坐在家里就有人把钱送到手上!我们不拼,不抢,不气盛一点,明天可能连饭都吃不上!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规矩辈分?邓伯,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这番直白到近乎粗鲁的反问,如同一记闷棍,狠狠砸在邓伯那套“辈分规矩”的说辞上。邓伯看着张启铭那双毫无畏惧、只有生存本能的锐利眼睛,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见惯了各种狠角色,但像张启铭这样,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撕碎一切虚伪规则的人,还是让他感到了棘手和……忌惮。
张启铭见邓伯哑口无言,也不再纠缠。
他慢悠悠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叠厚厚的千元大钞,看也不看,随手扔在刚换好的新桌子上。
“啪!”
钞票散开,红彤彤一片。
“桌子是我打坏的,该赔。”
张启铭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张启铭做事,从不占别人便宜。”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脸色难看的串爆等人,嘴角那抹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些,带着嘲弄。
“各位叔父、大哥,慢慢吃,慢慢聊。希望以后在铜锣湾,合作愉快。”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带着铁牛三人,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张启铭一走,包间里再次炸开了锅!但这一次,更多的是压抑的愤怒和憋屈的沉默。
大D看着张启铭扔在桌上那叠刺眼的钞票,又看了看被怼得哑口无言的邓伯,还有脸色如同死了爹娘一样的串爆等人,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他早就看邓伯这帮老家伙不顺眼了!
两次选坐馆,都因为邓伯“主持大局”,把票投给了阿乐!压得他大D抬不起头!
今天看到张启铭这个愣头青把这群老家伙的脸按在地上摩擦,还让邓伯吃了瘪,他简直比三伏天喝了冰水还痛快!
“嘿嘿。”
大D忍不住咧嘴笑出了声,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他叼着雪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精彩!真他妈精彩!这顿饭吃得值!乐哥,各位叔父,大佬,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他带着同样憋着笑的长毛和大D嫂,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包间,留下身后一片更加难看的脸色。
其他堂口大佬和叔父辈们,也都没了吃饭的心思。
一个个脸色铁青,眼神阴沉。
他们今天不仅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被一个新扎职的四九仔当众羞辱,逼着签下了“城下之盟”——交保护费!
这口恶气憋在心里,难受得要死!
更让他们心里窝火的是,坐馆阿乐,从头到尾,除了和稀泥,根本没展现出任何压制张启铭的能力!
这让他们对阿乐这个话事人,产生了强烈的失望和不信任感。不少人心里甚至开始嘀咕。
当初选坐馆,要是支持大D……会不会是另一个局面?
众人纷纷阴沉着脸,连招呼都懒得打,起身拂袖而去。转眼间,偌大的包间里,就只剩下脸色同样难看的阿乐,和一直沉默不语的邓伯。
邓伯拄着拐杖,站起身。
他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阿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失望和无奈。
“阿乐。”
邓伯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
“你让我很失望。”
阿乐身体一震,抬头看向邓伯。
邓伯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作为社团的话事人,连一个刚刚扎职的四九仔都压不住!让他当着这么多叔父、大哥的面,如此嚣张跋扈,甚至……连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脸面都丢尽了!最后还要我们向他低头,交保护费!阿乐,你这个坐馆,是怎么当的!”
他的语气带着质问和痛心。
“还有。”
邓伯顿了顿,眼中带着冷光。
“你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洪兴的蒋天生,是那么好说话的人?靓坤死了,铜锣湾丢了,他会善罢甘休?张启铭这小子,锋芒太露,不知收敛!
他蹦跶不了多久了!洪兴的报复,很快就会来!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说完,邓伯不再看阿乐那变得苍白的脸,拄着拐杖,步履有些蹒跚地,独自离开了包间。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二楼回荡,渐渐消失。
偌大的富乐酒楼二楼,只剩下阿乐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片狼藉的包间中央。
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到极点的铁青。
他死死地盯着张启铭刚才坐过的位置,又看了看地上那堆破碎的旧桌木块,眼神变幻不定。
有愤怒,有屈辱,有被邓伯训斥后的难堪,更有一种被张启铭当众挑衅、权威被严重削弱的强烈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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