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温妧她娘好像是孤女,怎么冒出来个舅舅,还有表哥?”
“不会是骗子吧?”
“可看这男人浑身气势,定是久居高位之人,身上穿的戴的也不像是凡物,怎么可能会是骗子?”
“也许人家当初是走散了,以为没了。”
“那真是造化弄人。”
……
许海三兄弟看着气定神闲的温正,他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好歹去过不少地方,什么三派九流的人没见过,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自然看得出温正这一身气派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许蓝却连温妧说得一个字儿都不信,什么鬼表哥,温昕棠就是一个孤女,无父无母,哪里来的兄弟。
“林温妧,我看你是和这个野男人看上眼了,怕惹人诟病,落下个不检点、荡妇的名声,这才谎称是你表哥。”许蓝上下打量温妧和温正两人,视线在温正的脸上停顿了一下。
女孩家的小心思,作为过来人,她一清二楚。
林温妧一看就是看上人家了,不惜作践自己也要上赶着攀附人家,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丫头,一点也不自爱。
大家视线纷纷落在温正身上,身材高大,风姿如玉,宛若天人,别说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就是嫁为人妇还生儿育女妇道人家见了,也会被迷了眼。
不会是真的吧?
大家看向温妧的眼神顿时有了变化。
花嫂双手叉腰,两眼喷火,“许蓝,我看是你心思太龌鹾,看什么都是脏的。”
“温正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家公子,出门都有专门的马车,还能给温妧丫头配置一个丫鬟,出手这么大方,何至于骗人?”说着,她手一抬,指着院子外的马车。
大家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果然看到外面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上面绑着一头棕色的骏马,高大威猛,马毛柔顺光亮,腱子肉清晰可见,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我滴个乖乖,真是马啊,一看就壮实得很,不知道是不是下田犁地的好手。”
“你这脑子不会是下地下傻了吧,这等好马就只想到用来犁地?败家子。”
“一头牲畜,不能下地有什么用。”
“犟老头家的驴子没有这马一半高,加上后面坐人拉货的破板车,当初买下就花了十多两银子,这马车估计更贵,得大几十两。”
“何止啊,哪怕是一匹最普通的马,就值五十多两银子。眼前这马,毛发柔顺光亮、眼睛有神,一身腱子肉……这样一匹年轻壮硕的好马宝马,在马行,起码得一百两才能拿走。”
“哇!”
“一百两?”
“那可是一百两,都够在镇上买一座二进的大院子了,拿来买一匹马,我滴个乖乖。”
“哇!……”
听取蛙声一片……
马车一出,顿时没有人怀疑温正的身份了。
那可是马车,能养得起马车的人会是普通人吗?温妧虽然是长得好看,但不代表人家就是傻子。
不是骗子,那就真的是表哥了。
见大家果然不再怀疑,温妧满意勾唇,看了一眼温正。温正上前半步,拱手,正色道:“我是温妧的表哥,得了父亲的命令,特意来接温妧表妹去京城与他团聚。”
温妧也点头,站出来,朝众人盈盈一拜,“温妧自幼无父无母,承蒙父老乡亲们关照,才得以长大,离别前,特意为大家准备了一些礼物。”
说着,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直不说话的玖月,玖月沉默地转身进了屋子,半晌,托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走了出来。
温妧将红布掀开,露出底下的物件,银光璀璨,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一尺长办尺宽的托盘上,整整齐齐磊着十个婴儿巴掌大小的银元宝,圆润厚实,看着就喜庆。
在场的人都是土里刨食的田舍郎,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一个个呼吸急促,两眼光亮,恨不得当场扑过去抢了。
“这是一百两银子。”像是没有看到大家急切的眼神,温妧慢悠悠地道。
“我想将这一百两银子赠送给村里建学堂,村里有学堂,孩子们就不用跋山涉水去数十里外镇上的私塾念书……”
“咚,咚,咚……”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温妧闻声望去。
这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犹如老树皮一般粗糙而又深刻,但那一双眼睛扫过来时,却透着矍铄的光芒。
“族爷爷?”一看到他,温妧当即笑了。族爷爷是翠花村辈分最高的几位老人,年轻时就是个童生,因为一直考不上秀才,便在村里开学堂教书,后来年纪大了,手脚又出了毛病,这才没有继续教书。
但即便如此,也不影响他在村里的地位。
“温妧丫头,没想到你会是村里最有福气的那个。”族爷爷看了一眼温正,见他低眉垂眼,一副全听温妧的架势,咧着已经缺了两颗牙的笑脸,乐呵呵地道。
他身形虽已略显佝偻,却气势十足。一头白发稀疏却整齐地梳向脑后,那几缕银丝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如鹰隼一般锋利的眼眸扫过来时,仿佛能透过任何伪装,直达本质。
“我们的确想要这一百两银子,你要我们做什么吗,前提是不牵扯到族里的每一个人。”他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如果有,那就说明后面有更大的利益驱使他们如此。
他年纪大了,不想猜来猜去,还是直接问最简单好用。
没想到他说话会如此直接,温妧愣了一下,但还是摇摇头,将托盘上的银子从玖月手里接过,塞到他手里,“我哪里有什么要求,就凭这些年,村里的叔伯婶娘们对我的照顾,我有这个能力了,自然要回馈一二。”个屁,要不是系统要求赏银就是赏银,不得另外提要求,她何至于此。
不过没事,只要能达成目的,一点场面话和些许的付出,算得了什么。
心里想着,温妧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看向族爷爷的笑脸越发明媚,仿佛她说得都是心里话。
“除了这一百两,接下来的一年,每月我都会往村里送一百两银子,为村里修建学堂、祠堂……”
嗯?
不止一百两,还有?
在场的村民瞪大眼睛,纷纷竖起耳朵。
看着塞到手里的托盘,沉甸甸,上面垒得高高的银元宝,白花花照得眼睛疼,族爷爷有些迷茫。
就这么给了?
他下意识看向温妧,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但他依旧能看到温妧脸上带着的一成不变的淡笑,以及……眼神中的深意,福灵心至,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那你可有什么想要达成的心愿?”每月一百两,一年就是一千二百两。
一千二百两,修建学堂和祠堂的木料可以用山里的,山里好木头多得是,只需要买瓦片和青砖,用最好的料子打基础,也最多用五百两。
剩下的七百两,能将村里的路修一遍,还能挖水渠水井给地里灌溉……
总之,一千二百两银子,能干太多太多事儿了。
没有谁能将这个数字不当回事儿。
也因此,他更相信,林温妧绝对是有目的才会给出这么大的诱惑。
他实在上道,温妧脸上的笑容顿时大了几分,“哪有什么心愿,我只是一想到,很快就能和舅舅团聚,就高兴。”
“姐姐在世时,曾不止一次和我说,娘亲最疼爱的人除了我们姐妹,就是……那素未谋面的舅舅,可惜造化弄人,我们无缘得见。”
“我没想到舅舅会找到我,激动之余,更是想念母亲,如果母亲知道舅舅还健在,估计会很高兴吧。”温妧说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激动、无措、伤感……
“我如今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在舅舅膝下承欢,以解舅舅思亲之愁,可惜……”说到这,温妧轻轻咬唇,看了一眼林方夫妇。
要来了,要来了!
族爷爷挺了挺腰杆子,浑浊的眼珠子似有似无地扫了一眼林方,被他眼神扫视的林方背脊一僵,却不敢说话。
“舅舅如今在京城,家业大多数却在江南……我以后,大抵会去江南或者京城生活,未来的夫家人选,应该也会……”说到这,似是害羞了,温妧低头捂嘴,脸颊几抹羞涩的红晕。
“你可想将户籍转出去?”族爷爷斟酌了几分,不太确定地问道。
温妧眼睛一亮,手帕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抬眸,声音有些忐忑,“可以吗?”
“自无不可。”族爷爷摇头。转户籍对一般人来说比较困难,
“没错。”温妧点头,想了想,解释道:“舅舅慈善,带我去京城享福,京城户籍管得严,将户籍转出来届时到了京城,才好转到舅舅名下……”个屁。
林温妧母亲温昕棠早已经没有还在世的兄弟了,但这一切,只有原主父亲林天知道。村里只知道温昕棠是林天外出务工时,从外面带回来的,回村后不到一个月就成婚了。
温妧口中在京城的舅舅,其实是她捏造给机器人保镖的身份,就连温正和这个所谓的婢女,都是机器人假扮的。
温妧就是知道他们对温昕棠的出身不甚了解,这才捏造出一个舅舅来。
只有这样,她才能脱离大伯一家的控制。她可没忘,原主今年已经十六岁,十六岁,已经是能婚嫁的年纪,要是她的婚事能被大伯一家操持把控,她宁愿拿起菜刀和他们决一死战。
心里想着,温妧脸上的表情越发平静稳定,一点也没有心急的感觉。
只要族里想要拿这一百两银子,想要在村里建学堂,她就不怕他们不答应。
“不行。”
林方想也不想就开口道:“林温妧是我大哥的女儿,如今又还未婚嫁,我也还在,立女户什么意思?”这不是诅咒家里的男丁都死光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我觉得可以。”花嫂眼睛一亮,何止是可以,简直太棒了。
她转身,拉过温妧的手,“立女户好,立了女户,以后就自己说了算,谁也不能站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你是个聪明的,花嫂想得没有你周全。”花嫂感慨。
“我呸,立女户?”许蓝用力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目光像淬了毒一般恶毒,看向温妧。
“飞黄腾达就想撇开我们,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