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大秦摆烂皇子被沙雕系统卷成王 > 第85章 这届话亭,卷得我都想当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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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潮声里,驿卒的呼喊被撕成碎片。

嬴子羡抓着酒坛的手顿了顿,桂花酿的甜香还裹在指缝间,可后颈的汗毛已经竖了起来——他太熟悉这种急报里的颤音,前世送外卖时暴雨天抢单,电动车打滑前刹车的尖叫,大抵就是这副腔调。

“联亭大堤怎么了?”他两步跨到窗边,江风卷着湿意扑在脸上,凉得人一激灵。

驿卒的船撞上岸边的芦苇丛,溅起老高的水花。

他抱着湿淋淋的竹筒跌跌撞撞爬上滩涂,裤脚还挂着半截水草:“管涌!后半夜巡堤的役夫听见地底下‘咕噜’响,等挖开土——好家伙,碗口粗的水眼直往外喷沙!”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竹筒上的封泥早被泡软,“徐大人上个月让人刻的《河防要策》里说,这种情况得立刻堵,但南堤的张执事非说要按《阿篾三不经》办……”

“《阿篾三不经》?”嬴子羡的酒坛“咚”地砸在木桌上,酒液溅湿了裤脚。

那是他三年前为了防止地方官滥用职权瞎指挥,随手写的三条规矩:“无实证不立断,无众议不独行,无退路不冒进”。

本意是让主事者别拍脑袋决策,怎么到了这节骨眼——

“那姓张的小年轻拍着胸脯说,‘阿篾先生当年在函谷关修渠,就是等了三日看水势’!”驿卒急得直跺脚,“可函谷关是春旱,这是夏汛!眼下水眼都胀成盆口了,再等三日,大堤得塌半里!”

嬴子羡抄起门边的竹笠扣在头上,草绳在下巴上胡乱一系:“船呢?”

“在这儿!”驿卒转身往回跑,裤脚的水草甩得噼啪响,“我划了三个时辰,船桨都断了一根——您将就着用!”

渔船刚划出芦苇荡,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嬴子羡握着断桨猛划,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半边脸。

他望着黑黢黢的江对岸,心里直泛苦水:当年写《三不经》时,他蹲在函谷关的工棚里啃冷馍,特意在文末加了句“时移事异,不可泥古”,怎么就被这帮小崽子断章取义了?

等他深一脚浅一脚冲上大堤时,雨已经下得密如帘幕。

二十几个工匠缩在避雨的草棚下,望着堤外翻涌的浊浪直搓手。

人群最前头站着个穿青布短打的年轻人,手里举着卷竹简,雨水顺着竹片往下淌:“都听我说!阿篾先生的《三不经》写得明白,主事不得擅发令——咱们要是现在堵,万一堵错了,谁担责?”

“担责?”嬴子羡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嗓子哑得像破锣。

他这副模样混在泥水里,倒像个刚从江里捞上来的渔翁,“你当我写这破玩意儿是让你们当护身符?当年在函谷关等三日,是因为上游有个废塘能分流,你们联亭大堤上游是直灌的山洪!”

年轻人猛地转头,雨水顺着他的帽檐砸在竹简上:“你是——”

“我是当年写《三不经》的混球!”嬴子羡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竹简,“现在水眼在冒沙,说明底下是空的,再等三日,沙冒光了就是管涌变溃堤!”他扯下腰间的草绳,“去拿麻包!装土的时候掺碎石,先压水眼!堵完了咱们抽签,谁出错谁领罚——我陪着!”

人群静了一瞬。

有个老工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咧嘴笑了:“是阿篾先生!我认得这嗓子,三年前在咸阳话亭,他说‘当官的要是怕担责,就把责任绑成串儿,大家轮着背’!”

“对!”另一个人抄起扁担就往土堆跑,“先堵了再说,大不了我跟先生一起挨罚!”

麻包砸进泥坑的闷响混着雨声炸开来。

嬴子羡脱了外袍,光脚踩在泥里指挥:“左边加两包!右边那个松了,拿竹钎子捅实!”他的后背被雨水浇得发白,可每道指令都像钉子,“把那根断木桩抬过来!压在水眼上——对,就这么着!”

天快亮时,雨停了。

大堤上的水眼终于没了动静,泥滩上横七竖八躺着空麻包。

年轻人蹲在土堆边,手里还攥着半块湿竹简,指节发白:“先生,我……”

“我知道你怕什么。”嬴子羡扯过块破布擦手,泥点子溅在他裤腿上,“当年我也怕,怕一个错指令害死百八十号人。可怕归怕,该干的事得干——责任这玩意儿,越躲越沉,担起来反而轻。”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去把《三不经》再抄一遍,在‘无退路不冒进’后面加句‘汛情如刀,退无可退’。”

三日后,徐衍的奏报送到江心岛时,嬴子羡正蹲在檐下补渔网。

竹纸上的小楷被墨汁晕开一片:“南堤执事张某因机械援引旧例,着即罢免;新举执事乃当年随先生学‘斜枝引风’排水法的孩童,名唤陈二牛。”

“斜枝引风?”嬴子羡捏着竹纸笑出声,那是他五年前教孩子们用树枝搭导风棚,防止晒谷时起扬尘的小玩意儿,“这小子,当年偷过我半块糖饼。”

窗外传来苏檀的脚步声。

她的木屐碾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响:“徐大人说,这是‘信治’真正扎根的迹象——您定的规矩,终于被人以‘务实’之名推翻了。”

嬴子羡没回头,指尖抚过渔网的破洞:“当年我用‘不作为’教他们慎行,现在他们用‘作为’教我变通……挺好。”他转头时,眼底映着竹影,“你看那棵老柳树,要是枝条总不抽新芽,早该被风刮断了。”

苏檀望着他发顶新冒的几缕白发,忽然想起十年前在咸阳宫初见时,这小子还蹲在廊下啃鸭腿,油星子沾了半片衣襟。

她伸手把案上的竹纸理齐:“陛下听说这事,在宣室殿笑了半柱香,说‘我家十九郎终于成了被后人挑刺的老古董’。”

“老古董好啊。”嬴子羡捞起脚边的酒坛,仰头灌了一口,“老古董要是能当垫脚石,总比当绊脚石强。”

是夜,嬴子羡靠在竹榻上打盹,烛火在《庶务七则》的竹简上跳着。

迷迷糊糊间,他梦见自己站在咸阳的话亭中央,台下坐满了人。

他刚要开口,前排的小丫头突然举起手:“阿篾老师,话亭新规说‘发言需排队’,您是第三十七位。”

他愣在原地,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规则迭代完成,宿主影响力已转化为制度惯性。恭喜:您从卷王,沦为规则注脚。】”

“注脚就注脚。”嬴子羡在梦里嘟囔,“总比被供在神龛里强。”

次日清晨,嬴子羡扎了只纸鸢,竹篾骨架糊着粗麻纸,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本咸鱼已过期,禁止投喂。”他站在江边松手,纸鸢摇摇晃晃飞上天。

没成想午后,江心岛上空飘满了五颜六色的纸鸢。

有扎成锅盖模样的,写着“报废锅盖,请勿模仿”;有做成鲤鱼形状的,尾巴上拖着“过期咸鱼,翻江无效”。

几个光脚的孩童追着纸鸢跑过滩涂,边跑边喊:“阿篾先生的纸鸢不好看,我们的更好看!”

嬴子羡蹲在屋檐下啃玉米饼,望着满天纸鸢直乐。

他抄起块碎陶片,在院墙上画了只吐着舌头的狗,旁边写:“谁再学我扎破风筝,小心被狗追。”

又过了半月,对岸新立了座话亭。

嬴子羡划着渔船靠近,见匾额上没题字,只刻着一行小字:“此处曾住一位想当咸鱼的匠人——但他没成功。”

江风掀起他的衣角,他望着话亭里围坐的百姓,听他们争论着新的河防条令。

有人说:“当年阿篾先生说要等三日,可现在得看水势——”

“但今不同昔!”另一个声音立刻接话,“话亭新规说了,引用旧例要加这句!”

嬴子羡望着那灯火,忽然想起刚穿越来时,他缩在咸阳宫的偏殿里,望着瓦当上的秦篆直犯愁。

那时候他只想当条咸鱼,可现在……

他摸了摸怀里的系统残片——不知何时起,系统的提示音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一片空白。

或许它也明白,有些规矩,不需要外力推着走了。

夜风渐起,渔屋的竹棚被吹得轻响。

嬴子羡回屋盛了碗粥,吹了吹热气。

粥香混着江潮的咸湿味漫开来,恍惚间,他听见千万个声音在低语,像极了当年在话亭里,百姓们争着说“我有个主意”时的喧闹。

“挺好。”他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这火,烧得比我有出息。”

窗外,新话亭的灯火映在江面上,碎成一片星子。

好像从来没有谁,真正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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