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大秦摆烂皇子被沙雕系统卷成王 > 第84章 老子现在连“不想当”都懒得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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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府雕花的窗棂被夜雨浸湿,变得潮湿。

李斯紧紧攥着床帏,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关节几乎要嵌入锦缎之中。

侍医端着的药碗在走廊下晃出了半盏褐色的药汁,混合着雨气飘进内室,那是苦楝子掺杂朱砂的腥甜气味——这味他已经喝了三个月的续命汤,此刻竟比不上他喉头翻涌的血气。

“大人……”贴身书吏阿福缩着脖子,跪在床前,“方才市舶司的王九来报,江南那边传回来的‘树皮试心术’,百姓们……百姓们把它当成笑话呢。”

李斯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半幅锦被溅上了暗红色的血点。

他望着帐顶绣的云纹,那云纹还是十年前他新官上任时,夫人亲手绣的“青云直上”。

如今云纹褪成了灰白色,就像他这两年在朝堂上的处境——信治所的话亭拆了丞相府的照壁,徐衍的律典抢了他批红的朱笔,就连始皇帝都喜欢往话亭跑,还说“听百姓骂两句,比看百篇奏疏痛快”。

“他们嘲笑疯子,却不嘲笑制度。”李斯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青铜一般沙哑。

阿福抬起头,看见老丞相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一小簇火焰,“百姓需要一个锚——一个能够锚定是非的真正贤才。”他枯瘦的手指轻轻叩了叩床沿,“去,把东厢的程明叫来。”

程明是李斯最器重的门生,此刻正缩在偏厅打盹。

被阿福揪着袖子拖进来时,他的外袍还沾着砚台的灰尘。

他跪在床前,听见李斯有气无力地吩咐道:“你替阿篾写一篇《遗录》。”

“遗……遗录?”程明的声音颤抖着。

“就说他临终前悔悟了,说‘话亭虽好,需贤阁统之’。”李斯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喉间的血沫直往上涌,“要写得情真意切,要让百姓觉得……觉得这是阿篾自己说的。”

程明额头沁出了冷汗。

他望着老丞相染血的嘴角,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他刚进入相府时,李斯教他写《谏逐客书》的模样——那时的丞相挥笔如剑,说“文章要戳人心窝”。

如今这把剑,要戳的却是他亲手捧起来的阿篾。

三日后,载着《子羡遗录》抄本的快马出了咸阳东门。

而此时的江心岛,嬴子羡正蹲在渔屋门口补渔网。

老周划着渔船靠岸时,船板上的盐袋碰撞得叮当响:“阿篾,你听说了吗?市面上出了一本你的遗录!”

补网的竹针“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嬴子羡抬起头,江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眼底却没有半分惊讶——他早该想到,李斯这种老官僚,最擅长的就是把活人变成工具,把死人变成牌坊。

“写了什么?”他蹲回去继续补网,指尖却悄悄摩挲着船板下藏着的竹片——那是苏檀上个月让人送来的密信,说丞相府最近多了二十车竹简。

“说你临终前后悔了,说话亭得归贤阁管!”老周拍着大腿,“我家那小崽子还念呢,说‘阿篾叔叔才不会说这种话’!”

嬴子羡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补网的手直抖。

他望着江面上漂浮的碎菱壳,想起前世公司年会上,老板让他背假模假式的“感恩信”,他当场在PPT里插了个“老板你看这个饼它又大又圆”的动图。

有些招数,古今通用。

当夜,渔屋的桐油灯亮到了后半夜。

嬴子羡蹲在地上扎纸鸢,竹篾是从破船板上拆下来的,纸是酒肆包鱼干的废报纸,最上面用锅底灰写着七个大字:“遗录是假,李斯想当爹”。

“阿篾,你这是要……”小柱子缩在门后,看着他把纸鸢塞进鱼篓。

“去咸阳串个门。”嬴子羡系紧斗笠,“记得把我那坛埋了三年的桂花酿看好,等我回来喝。”

咸阳东市的百工坊旗杆有三丈高。

嬴子羡借着月黑风高翻上瓦顶时,衣摆刮破了一道口子——这手艺比前世爬公司天台修空调差远了。

他把纸鸢线系在旗杆顶的铜雀嘴里时,听见更夫敲了三更,梆子声混合着酒肆的划拳声,倒比江心岛的江潮还要热闹。

第二日卯时三刻,东风刮起来了。

纸鸢被吹得直晃,“遗录是假,李斯想当爹”九个字(他昨夜多写了两个)在晨雾里时隐时现。

有个挑菜的妇人抬头,撞翻了菜筐:“那是什么?”

“阿篾说李斯是他爹!”扎羊角辫的小娃踮着脚喊道,声音清脆得像敲玉板。

东市炸开锅了。

卖炊饼的老张拍着案子笑道:“李斯当爹?他那胡子都白了,能当阿篾爷爷!”卖胭脂的小娥捂着嘴笑道:“我前日还见丞相府的厨子买枣糕,合着是给‘儿子’备的?”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晌午就飞进了信治中枢。

苏檀正翻着《遗录》抄本,听见当值吏员憋着笑汇报,指尖在竹简上顿了顿。

她望着案头堆成山的抄本——每本的卷尾都有相同的墨痕,是李斯府里专管抄书的家奴老陈的“陈”字花押。

“把这些抄本都搬到西市话亭。”她对身边的执剑女吏说道,“再让人去取阿篾这两年的手迹:补网的账单,酒肆的欠条,渔税的收据。”

女吏领命去了。

苏檀望着窗外飘着的纸鸢,忽然想起三年前初见嬴子羡时,他蹲在阁楼啃冷馍,说“我就想当条咸鱼”。

如今这条咸鱼,倒把整个大秦搅得热闹起来了。

未时三刻,西市话亭前人山人海。

苏檀站在高台上,举起一卷《遗录》:“此书成于丞相府西厢,抄工是李斯家奴老陈。”她又举起一叠皱巴巴的纸:“这是阿篾近三年的手迹——他写‘欠老周三坛酒’时,最后一笔总爱往上挑。”

人群里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有个识字的秀才凑过去看,一拍大腿:“真不一样!遗录的字方方正正,阿篾的字歪歪扭扭像螃蟹爬!”

始皇帝是踩着暮色来的。

他穿着家常的玄色锦袍,身后跟着两个小宦官,手里还提着半只没吃完的烤羊腿。

他盯着话亭里的展物看了半晌,忽然笑出了声:“朕的十九子,若真有遗策,头一句定是‘别烦我’。”

人群哄笑起来。

徐衍站在苏檀身侧,眉头却皱成了川字:“用笑破局虽妙,可百姓若因笑而轻信……怕是伤了信治根本。”

苏檀望着台上被百姓传来传去的《遗录》,忽然挥了挥手。

早有吏员捧着新刻的竹简上台,竹简上写着“信治防伪三问”:“一问出处,二问利谁,三问是否要你闭嘴。”

“明日起,每个话亭都要教这三问。”苏檀转头对徐衍笑道,“百姓不是傻子,他们需要的是辨别是非的刀。”

三日后,江心岛的渔屋里。

嬴子羡捏着《防伪录》抄本,笑得鱼竿“扑通”一声掉进了江里。

他弯腰去捞,却见水面漂来半截断桨,桨身上刻着“贤阁筹建中”五个字——是李斯的门生程明的笔迹,他认得。

嬴子羡把断桨捡回屋,抄起削刀就削。

小柱子凑过来看,见他把桨削成两双筷子,又在筷子上刻了一行小字:“尝尝,是不是你主子的心思——又老又硬。”

“这是要寄给谁?”小柱子问道。

“李斯府的厨子。”嬴子羡把筷子塞进信匣,“那厨子上个月给我送过酱牛肉,味儿挺正。”

夜里,他摸着渔屋门板上的“此屋无主”四字,忽然抄起刨子。

木屑纷飞间,四个字渐渐模糊,他又拿起刻刀,新刻了一行字:“此屋连门板都是假的。”

江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桐油灯芯直跳。

嬴子羡望着门板上的字,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桨声。

他推开窗,见划桨的是江南水驿的驿卒,怀里抱着一卷染了水的急报。

“阿篾先生!”驿卒在船头喊道,“联亭大堤……联亭大堤……”

话音被江潮卷走。

嬴子羡望着黑沉沉的江面,忽然想起徐衍上个月的信里提过:“今夏汛水比往年急。”他摸了摸门板上的新刻字,转身从床底摸出那坛桂花酿,拍开泥封时,酒香混合着潮湿的风,弥漫进了渐起的夜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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