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第一法庭门前，几乎被闻讯而来的媒体记者挤得水泄不通。
长枪短炮密密麻麻，闪光灯汇成的白色风暴，仿佛要将清晨的曦光彻底吞噬。
整座江城的目光，尽数聚焦于此。
秦家，这头被顾远死死按住的巨兽，终于亮出了它最后的、也是最锋利的獠牙——法律。
“王牌律师！请问您对这场官司有几成把握？”
“王大状！传闻您从未有过败绩，这次是否感觉杀鸡用牛刀？”
“王律师！顾远此人手段诡谲，您是否已有所准备？”
记者们如嗅到血腥的鲨群，将话筒疯狂地递向人群中央的那个男人。
他身着剪裁考究的阿玛尼西装，发丝梳理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双眼，透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倨傲。
他就是王牌。
江城律师界公认的“不败战神”，一个将法律条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顶级大状。
王牌停下脚步，推了推眼镜，对着镜头露出一抹极具掌控力的笑容。
“把握？”
他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我的字典里，从无‘败诉’二字。”
“至于那个叫顾远的年轻人……”王牌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在资本和舆论场，他或许能掀起些许浪花。但在法庭上，在我王牌的领域里，一切只讲证据、逻辑与规则。”
“而我，就是规则。”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最终宣判：
“这场官司，从我们递交诉状的那一刻起，便已结束。”
“他，必败无疑！”
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记者们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快门声响成一片，几欲擦出火星。
狂！
太狂了！
不愧是王牌，尚未开庭，便已宣判了对手的死刑！
不远处，一辆低调的辉腾车内。
陈锋看着窗外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紧张得手心冒汗：“老板，这孙子也太能装了！听他这意思，咱们今天就是来走个过场？”
顾远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俊朗的脸上波澜不惊。
“让他装。”
他缓缓睁眼，眸中一片深邃。
“站得越高，才摔得越狠。”
……
上午九点整。
法庭之内，庄严肃穆。旁听席座无虚席，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尽数到场。
秦家族人占据了整整三排，为首的秦镇雄虽未亲至，但派来的代表个个脸上都挂着稳操胜券的冷笑。
尤其是秦天。
他坐在离原告席最近的位置，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锁在被告席的顾远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他要亲眼看着，这个毁了自己一切的男人，是如何被王牌律师撕成碎片！
“肃静！”
法槌落下，庭审正式开始。
“现在，由原告律师进行陈述！”
王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带，如同一位即将登台的艺术家。
他未看顾远，甚至未看手头的材料，只是踱步到法庭中央，用一种掌控全场的气度朗声开口：
“尊敬的法官，各位陪审员。我的当事人秦氏集团，多年来致力于核心技术研发。其中，‘蜂巢式数据处理专利’，更是我方耗费无数心血的结晶，其专利号为……”
他口若悬河，一连串专业术语与专利编号从他口中清晰流出，条理分明。身后的巨幕上，同步展示出一份份无可辩驳的专利文件。
“然而！”王牌话锋一转，猛地指向被告席，“被告方，远星科技创始人顾远！罔顾法纪，以卑劣手段，窃取我方‘蜂巢式数据处理专利’的核心代码，并将其包装成所谓的‘星辰系统’，欺世盗名，谋取暴利！”
“这里，是我们技术团队连夜分析得出的对比报告！请看大屏幕！”
屏幕画面切换，两段密密麻麻的代码并列呈现。其中一段，被王牌用刺眼的红圈标出了十几个关键节点。
“各位请看！这十七处核心算法，与我方专利代码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点七！”
“这是什么？”王牌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平地惊雷，“这不是借鉴，不是巧合！这是赤裸裸的抄袭！是无耻的剽窃！是商业领域最卑劣的犯罪！”
轰！
旁听席瞬间炸开了锅。
“天呐！相似度这么高？这还怎么洗？”
“实锤了！这下顾远死定了！”
“我就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怎么可能突然搞出那么厉害的系统，原来是偷的！”
秦天看到这一幕，激动得浑身颤抖，脸上的狞笑愈发狰狞。
死了！顾远你死定了！神仙也救不了你！
法官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他看向被告席，沉声问道：“被告方，对于原告提出的证据，你方有何异议？”
顾远身旁的律师，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此刻额上已布满冷汗。他站起身，声音发虚：“我……我方反对！代码相似，并不能完全等同于抄袭，这其中可能存在……”
“可能？”王牌发出一声嗤笑，如利刃般斩断对方虚弱的辩词，“律师先生，法庭之上，我们不讲‘可能’，只讲事实！”
他步步紧逼：“我再请问被告方，你们的‘星辰系统’，于何时完成最终内测？又是否进行过相应的技术备案？”
“这……”中年律师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完了！这个问题，是死穴！远星科技成立时间太短，为了抢占市场，许多流程都走了捷径，根本没有进行过官方技术备案！
王牌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眼中的不屑更浓：“回答不上来了吗？那我替你回答！因为你们根本没有！一个连备案都没有的幽灵系统，一个核心代码与我方专利高度重合的系统！事实已昭然若揭！”
“尊敬的法官！我请求法庭，立刻封禁非法的‘星辰系统’，并判处被告方，赔偿我方经济损失，共计……五十亿！”
五十亿！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要钱，这是要命！
中年律师双腿一软，几乎当场瘫倒。输了，彻底输了。对方的证据链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根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顾远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惋惜。
这个曾经搅动江城风云的年轻人，终究要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了。
然而，从始至终，顾远都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的脸上，没有惊慌，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只用一种看戏的眼神，平静地注视着那个在法庭中央意气风发，享受着万众瞩目的王牌律师。
就像在看一个……即将落入陷阱而不自知的猎物。
终于，就在王牌准备进行最后陈述，为这场官司画上完美句号时，顾远，动了。
他的双眸深处，一抹幽光，一闪而逝。
【契约之眼，开启！】
嗡——！
在他的视界里，整个法庭瞬间数据化。那个不可一世的王牌律师头顶，一道由无数逻辑符号与规则线条构成的铂金色标签，清晰浮现。
【逻辑严谨性（大师级）】！
“不错的概念。”顾远心中冷笑，“可惜，从现在开始，它不属于你了。”
他没有选择“摧毁”，那太过粗暴。碾死一只蚂蚁，远不如看着它自己走进捕蝇草，被慢慢消化来得有趣。
【以我顾远之名，签订临时主仆契约！】
【契约目标——王牌的‘逻辑严谨性’！】
【契约指令——】
顾远的嘴角，勾起一抹魔鬼般的弧度。
“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逻辑，皆为我所用。”
“你的矛，将刺穿你自己的盾！”
轰——！
【契约成功！】
【目标概念：‘逻辑严谨性’已签订临时主仆契约！】
【支配等级：绝对！】
【正在根据主人意志，重塑目标逻辑闭环……重塑完成！当前逻辑导向：为被告方（顾远）服务！】
法庭中央。
王牌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他那段早已烂熟于心、堪称经典的结案陈词。
“综上所述！”他张开双臂，声音洪亮，充满了胜利者的姿态，“事实清晰，证据确凿！被告方顾远的剽窃行为，已经……”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
他皱了皱眉，感觉大脑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扭转了一下，一种极其别扭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甩甩头，以为是错觉，继续说道：“被告方的行为，严重侵犯了我国的专利法！根据专利法第二十二条规定，授予专利权的发明，应当具备新颖性、创造性和实用性。而我方当事人的‘蜂巢式数据处理专利’，完全符合这三点，受法律绝对保护！”
他说到这里，感觉逻辑无比通顺。
然而，他的嘴巴，却不受控制地说出了下一句话。
“但是！我们同样也应注意到，专利法的核心精神，在于鼓励创新，而非扼杀创新！尤其是，当一种足以推动整个行业进步的颠覆性技术出现时，我们更应该用发展的、包容的眼光去看待它！”
嗯？？？
王牌猛地一愣。
我他妈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说“但是”？！
旁听席上的众人也全都懵了。什么情况？王牌律师怎么开始帮对面说话了？
秦天的狞笑僵在脸上。法官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王牌的额头渗出冷汗，感觉自己的思维彻底乱了！他想把话圆回来，可那引以为傲的“逻辑严谨性”，此刻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拉着他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狂奔而去！
“就比如！”他的嘴巴再次背叛了他的大脑，“就比如被告方的‘星辰系统’！虽然，它在部分底层代码上与我方专利有所‘相似’，但这恰恰证明了，它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了伟大的、革命性的突破！”
“这就好比牛顿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我们能说牛顿抄袭了巨人吗？不能！我们能说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抄袭了牛顿的经典力学吗？更不能！”
“因此！我认为，被告方的行为，非但不是抄袭，反而是一种值得整个行业学习的伟大创新精神！是对僵化专利壁垒的一次勇敢冲击！”
噗——！
旁听席上，不知是谁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紧接着，整个法庭如被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桶，彻底炸了！
“卧槽！哈哈哈哈！这王牌律师是疯了吗？！”
“他是在做结案陈词，还是在给顾远写颁奖词啊？！”
“神他妈的牛顿和爱因斯坦！我头一次见有律师这么吹对家的！人才啊！”
“秦家的脸都绿了！快看秦天，他快气晕过去了！”
“肃静！肃静！”法官拼命敲着法槌，可他自己疯狂抽搐的嘴角也出卖了他。
而法庭中央的王牌，已经彻底崩溃了。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用见了鬼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嘴巴。
不！不是这样的！我的逻辑不是这样的！
他想闭嘴，可那该死的“逻辑严谨性”，还在逼着他，把他脑子里所有对顾远有利的论点严丝合缝地组织起来，然后，公之于众！
“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我甚至要引用一个经典案例！‘风行软件诉飞狐科技案’！在该案中，法庭明确指出，判断是否构成侵权，核心在于是否造成市场混淆与不正当竞争！”
“而‘星辰系统’的市场表现，有目共睹！它开创了一个全新的赛道！它的出现，非但没有损害我方当事人的利益，反而……反而证明了我方当事人的技术，是多么的落后与不堪一击！”
“所以！”王牌双眼血红，面目狰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秦家的方向，说出了那句足以让他职业生涯当场终结的话：
“综上所述！我的当事人，秦氏集团……他们的指控，完全就是……一场卑鄙无耻的商业碰瓷！是彻头彻尾的诬告！”
“我请求法庭，立刻驳回我方全部诉讼请求！并追究我方当事人诬告陷害的法律责任！”
“我……我说完了……”
说完最后一句，王牌两眼一翻，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砰”的一声，不败战神，当庭气绝。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一秒后，轰然爆发出史无前例的狂笑与哗然！
“啊啊啊啊——！”
秦天再也承受不住这极致的羞辱与打击，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口喷鲜血，也跟着晕了过去。
整个秦家族人，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法官憋得满脸通红，终于忍不住，拿起法槌重重落下！
“本庭宣判！”
“原告秦氏集团诉远星科技专利侵权案，因原告律师当庭倒戈，证据链自行崩溃……故，驳回原告诉讼请求！”
“被告，顾远，无罪！”
……
顾远走出法院大门，阳光洒落，温暖而刺眼。
记者们再次蜂拥而上，但这一次，他们脸上的表情只剩下了敬畏与狂热。
“顾先生！请问您是如何做到让对方律师当庭自爆的？”
“顾先生！这是否是您策划的一场惊天反击？！”
顾远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这群疯狂的人，嘴角勾起一抹淡漠而意味深长的弧度。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苏清影。
顾远走到安静的角落接通电话。
那头，没有了往日的清冷与骄傲，苏清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夹杂着一丝颤抖。
“顾远……”
“秦家的股票，就在刚才，已经跌破了清盘线。”
“秦老爷子，在收到法院消息后，突发心梗……”
“怕是……不行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