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死寂得像坟墓。
龙威那张国字脸，冷硬如铁，眼神里没有半分同情，只有审视。
阿尔贝托的脸色，青白交加，像是吞了一万只苍蝇。
他死死盯着龙威，又看了一眼那份盖着国徽红印的文件，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国家机器！
这四个字，像四座无法逾越的太古神山，狠狠压在他的心头！
他们“观察者”一族，在欧洲可以呼风唤雨，视王权如无物。
那是因为欧洲的“势”，是散的！
但在这里！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那股凝聚了十几亿人意志的煌煌大势，是足以碾碎一切个体伟力的终极规则！
“我……”
阿尔贝-托的嘴唇哆嗦着，那股经营了一辈子的优雅与傲慢，在此刻碎了一地。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会遵守协议？”
龙威笑了。
那是一种极度轻蔑的笑。
“凭这里是夏国。”
“凭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或者，你现在就可以试试，看看你那身引以为傲的‘血脉之力’，能不能挡住饱和式火力覆盖。”
龙威说着，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嗡——
远处的天际线，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让阿尔贝托灵魂都在颤栗的蜂鸣！
那是……
战略级武器锁定信号！
疯子！
这群人他妈的都是疯子！
阿尔贝托的冷汗，瞬间浸透了那身考究的燕尾服。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整栋远星大厦，连同他自己，都会从物理层面被彻底抹除！
“我签！”
这位来自欧洲的古老贵族，终于低下了他那高傲了上百年的头颅。
那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屈辱与不甘。
一份电子协议被送到他面前。
阿尔贝托颤抖着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三年之内，观察者一族，不得踏入夏国半步！】
协议生效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与这片土地的某种联系，被一道无形的国运壁垒，彻底斩断！
“滚吧。”
龙威的语气，像是在驱赶一条野狗。
阿尔贝托深深地看了楼顶一眼，那怨毒的眼神，仿佛要将顾远的身影刻进骨髓里。
随后，他带着他那两个如同丧家之犬的扈从，狼狈不堪地钻进了劳斯莱斯。
汽车引擎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仓皇远去。
危机，解除了？
不。
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办公室里。
龙威一挥手，那些黑衣特勤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他和顾远，以及已经彻底傻掉的苏清影与陈锋。
“顾……顾先生。”
陈锋看着浑身是血的顾远，下意识地想上前搀扶，可脚步却像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
那股发自灵魂的忠诚与狂热，消失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和对公司未来的茫然。
苏清影更是俏脸煞白，看着顾远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有担忧，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疏离感。
她不再是那个可以为顾远付出一切的狂信徒，她变回了那个精于算计、权衡利弊的冰山女总裁。
而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和一个被打得吐血的“神”，显然不是一个优质的投资品。
顾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一片刺痛，却又一片清明。
原来，这就是失去“神性”光环后的真实人性。
脆弱，现实，不堪一击。
“滴滴滴——！”
林薇薇的紧急通讯，再次切了进来。
画面里，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顾远！完了！”
“我们的股价，跌停了！市值蒸发超过一千亿！”
“所有合作银行同时发来最后通牒，今天下午五点前，三百亿保证金不到位，他们将立刻启动破产清算程序！”
“我们的账上……流动资金，只剩下不到三千万了！”
一千亿！
三百亿！
三千万！
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苏清影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完了。
远星科技，这个一度被誉为商业奇迹的帝国，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走到了悬崖的尽头！
“听到了吗？”
龙威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就算我们不出手，你也已经是个死人了。”
“或者说，是个顶着千亿负债的……穷光蛋。”
顾远抹了把嘴角的血，抬起头，惨白的脸上，竟扯出一个笑容。
“所以，国家队下场，不是来救我的。”
“是来……抄底的？”
龙威眼中闪过一抹欣赏。
在这种绝境下，还能保持如此清晰的头脑，这小子，不简单。
“可以这么理解。”
龙威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你，以及你的远星科技，对国家而言，有巨大的战略价值。”
“第一，你过去一年，为国家贡献了数百亿的税收。于情于理，国家都不会看着你这么一个‘爱国企业家’，被境外势力搞死。”
“第二，你的技术。特别是你和林家丫头搞的那个‘神桥’项目，对我们即将启动的某个计划，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龙威的目光，变得锐利如鹰，仿佛要将顾远的灵魂看穿！
“你本人！”
“你这种能够干涉‘现实’的力量，是极度危险的，也是……极度宝贵的！”
“国家，需要掌控这种力量！”
顾远沉默了。
他懂了。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这是通知。
要么，带着千亿负债，被银行和仇家活活逼死。
要么，跪下，给国家当狗。
不，说得好听点，叫“合作”。
“我需要付出什么？”
顾远的声音很平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个道理，他今天，才算真正用血学会。
“很简单。”
龙威伸出三根手指。
“一，远星科技进行‘战略重组’。国家战略发展基金会注资一千亿，帮你稳住盘子，还清贷款。但我们要占股49%，并且拥有一票否决权。”
“二，你的所有核心技术，包括‘神桥’项目，必须对国家级实验室无条件开放，并入‘龙脉计划’。”
“三，你本人，将获得一个全新的身份——【龙组，特聘顾问】。没有编制，但享受最高级别保护。作为交换，你需要定期配合我们的研究，并在国家需要的时候，动用你的力量，执行‘特殊任务’。”
每一个条件，都像一把刀，狠狠扎在顾远的心上。
49%的股份！
一票否决权！
这意味着，他将从一个说一不二的独裁帝王，变成一个……需要看董事会脸色的高级打工仔！
技术共享！
这意味着，他最大的秘密，将彻底暴露在国家机器的显微镜下！
配合研究，执行任务！
这意味着，他将从一个逍遥法外的“神”，变成一柄……被国家握在手里的，最锋利的剑！
“呵呵……”
顾远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低笑。
傲慢？
尊严？
在绝对的实力和赤裸的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他想起了阿尔贝托那张充满“仁慈”的脸。
想起了那面让他吐血的“叹息之墙”。
想起了苏清影和陈锋那陌生的眼神。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在，他还不够强！
“我……”
顾远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桀骜不驯的眸子里，所有的锋芒都已敛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丝……疯狂的狠厉！
“我答应你。”
龙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站起身，拍了拍顾远的肩膀。
“很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
“记住，孩子，个体再强，也强不过‘势’。以前你只是个拿着神器的莽夫，从今天起，学着去驾驭‘势’吧。”
“国家的势，才是你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说完，他转身离去。
“对了。”
走到门口，龙威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补充了一句。
“银行那边，五分钟后会给你打电话，道歉，并追加一千亿的无息贷款。”
“那个‘观察者’家族，我们查过了，很古老，很麻烦。但你不用担心，有那份协议在，你至少有三年的安全发育期。”
“好好把握吧，年轻人。”
门，关上了。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死寂。
苏清影和陈锋看着顾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
他们有什么资格？
刚才，在顾远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退缩了。
“你们……”
顾远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也走吧。”
“什么？”
两人同时一愣。
“公司现在这个样子，留下来也没意义。”
顾远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一脸疲惫。
“工资我会让财务结清，拿上钱，去找个好下家吧。”
苏-清影的娇躯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
陈锋更是涨红了脸，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老板！我……”
“滚。”
顾远只说了一个字。
两人如遭雷击，最终，还是满脸羞愧地，默默退了出去。
空旷的办公室，只剩下顾远一个人。
还有满地的狼藉，和那滩已经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
输了？
不。
游戏，才刚刚开始！
顾远缓缓睁开眼，摊开手掌，看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光芒黯淡的【契约之戒】。
失去的，他会亲手拿回来！
羞辱他的，他要百倍奉还！
股份？
权力？
这些身外之物，他根本不在乎！
只要他的根基还在！
只要【契约之戒】还在！
只要他最核心的技术和专利还在！
只要苏清影、陈锋、林薇薇这几个最关键的“零件”还在……
他随时能再造一个，不，十个远星科技！
刚才让他们走，只是为了让他们看清现实，也是为了让他自己，斩断那可笑的依赖。
从今往后，他能信的，只有他自己！
顾远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京市的繁华，依旧在脚下。
只是，此刻再看，心境已截然不同。
曾经的俯瞰，是带着一丝轻佻的傲慢。
而现在，他的眼神，沉淀得如同万年寒冰下的深渊！
“阿尔贝托……”
“观察者……”
他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像是在品尝最美味的猎物。
“国家这把伞，很好，很强大。”
“但伞，终究是别人的。”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撕开这片天，用你们的骨头，铸造我自己的……规矩！”
顾远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他握紧了拳头，无名指上的戒指，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闪过一丝微弱，却无比坚定的金光！
“三年……”
“足够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