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契约软件的属性？”
顾远看着林薇薇那双亮得像探照灯的眼睛，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这个科学疯子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还能这么玩？！
不跟一兵一卒死磕，直接斩首对面的将军？
不跟代码一行一行较劲，直接给整个软件下达一个“神谕”？！
“理论上可行！”
林薇薇的语速快得像加特林机枪，双手在空中不断比划，仿佛在触摸那些看不见的逻辑线条。
“你的力量本质是‘概念干涉’！软件的属性，比如‘稳定性’、‘安全性’、‘运行效率’，这些本身就是高度抽象化的概念集合体！”
“你契约一杯水，需要对抗的是万亿亿个水分子本身的物理规律，消耗巨大！”
“但你如果契约‘稳定性’这个概念，你对抗的，就只是‘不稳定’这个相对概念！这是信息层面的博弈，是规则层面的碾压！”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为“真理”的狂热光芒！
“顾远！试试看！这才是‘神学’和‘科学’最完美的结合点！”
顾远心脏狂跳！
他懂了！
彻底懂了！
这他妈才是【契约之戒】的正确打开方式！
以前自己那些操作，简直就像开着高达去跟人拼刺刀，蠢到家了！
“好！”
顾远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就这么干！”
他环视整个实验室，目光最后落在一台正在嗡嗡作响的，由几十块顶级服务器组成的刀片式服务器阵列上。
那里，存放着“长城”计划最原始，也是最核心的第一段底层代码。
“我们要契约哪个属性？”林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极致兴奋的表现。
是“坚不可摧”？
还是“绝对防御”？
又或者是“百毒不侵”？
这些宏大的概念，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不。”
顾远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静到极点的弧度。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我们先从最基础，也最恶心的地方开始。”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服务器阵列。
“【运行日志的不可篡改性】！”
林薇薇愣住了。
运行日志？
就这？
这玩意儿在任何一个系统里，都属于最底层、最不起眼的功能模块。
就像一座大厦的监控录像，重要，但绝对不是承重墙。
“你确定？”
“我确定！”
顾远的眼神，锐利如鹰！
“任何一个顶级黑客，入侵成功后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林薇薇下意识地回答：“抹除痕迹，修改日志。”
“没错！”
顾远一拍手！
“只要日志是绝对的，是无法被修改、无法被删除的，那任何入侵行为，都将变成一场……现场直播的自杀式袭击！”
“他来过，他干了什么，他怎么干的，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成为呈堂证供！”
“这比任何被动的防御都更有威慑力！”
“‘长城’，首先要成为一双……上帝之眼！”
林薇薇浑身一震！
她瞬间明白了顾远的思路！
釜底抽薪！
这思路，太毒了！太狠了！
“我明白了！”
林薇薇二话不说，立刻冲到主控台前，双手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作响。
“‘长城’系统日志模块，独立封装完毕！”
“物理存储介质已锁定在三号服务器B-7号硬盘！”
她从服务器阵列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块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固态硬盘，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递到顾远面前。
“来吧！”
“让这个死物，拥有‘神性’！”
顾远接过那块冰凉的硬盘。
触手可及的，是金属的质感。
但他知道，他将要触碰的，是硬盘里那段由0和1组成的，虚无缥缈的……信息洪流。
他戴上了那个银色的脑波手环，深呼吸，缓缓闭上了眼睛。
【契约之眼，启动！】
嗡——！
这一次，他的精神力没有像以往那样，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而是凝聚成了一根比发丝还要纤细亿万倍的……探针！
探针穿透了硬盘的物理外壳，无视了电路板和存储芯片，直接刺入了那个由数据构成的虚拟世界！
找到了！
那段负责记录和管理日志的核心代码！
它就像一条沉睡在数据海洋深处的巨蛇。
现在，顾远要做的，就是给这条蛇，点上眼睛！赋予它灵魂！
【契约目标：‘长城日志模块’之‘信息集合体’！】
顾远的精神力，开始尝试锁定那个虚无缥缈的“概念”。
【不可篡改】！
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
但在信息的世界里，它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对抗“删除”！对抗“修改”！对抗“覆盖”！对抗“隐藏”！
意味着对抗一切试图扭曲“事实”的力量！
这比之前契约任何实体物质，都要困难百倍！千倍！
顾远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一台超频到极限的CPU，温度正在疯狂飙升！
手腕上的脑波手环，红光爆闪，发出了刺耳的蜂鸣！
【警告！警告！精神力熵值急剧下降！】
【检测到高强度规则级信息对抗！】
【宿主大脑皮层活跃度已突破300%！有神经元烧毁风险！】
“妈的……”
顾远咬紧牙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撕扯！
一边，是他的意志，代表着“绝对真实”！
另一边，是信息世界固有的法则，代表着“一切皆可修改”！
这是两种底层规则的野蛮碰撞！
“顾远！”
林薇薇看着监控屏幕上那一条条已经爆表的红色曲线，吓得花容失色！
她想冲过去拔掉手环，却又不敢！
这种级别的精神力对抗，一旦被强行中断，顾远很可能会当场变成白痴！
“给老子……定！”
顾远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球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无名指上，那枚平平无奇的戒指，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璀璨如太阳般的金光！
嗡——！！！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至高意志，降临了！
那股撕扯着顾远灵魂的力量，在这道金光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瞬间被碾得粉碎！
【契约，成立！】
噗通！
顾远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就在他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具温软又带着弹性的娇躯，及时地从侧面冲了过来，死死地将他扶住。
“顾远！你怎么样？！”
林薇薇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后怕，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撑住顾远那沉重的身体。
顾远靠在她的香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万次马拉松，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
“还……还死不了。”
他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快……测试……”
“还测试什么！你都快死了！”林薇薇眼眶一红，差点急哭了。
“不测试……怎么知道……值不值……”
顾远的声音，虚弱却坚定。
林薇-薇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又看了看他手里那块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硬盘，咬了咬牙。
她将顾远扶到椅子上坐好，转身冲回主控台！
“好！我倒要看看，我们用命换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她将硬盘插回服务器，双手在键盘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调动远星科技所有剩余算力！”
“虚拟A级红客‘幽灵’，开始对日志模块进行渗透测试！”
屏幕上，无数代码如同瀑布般刷新！
一道虚拟的、代表着攻击指令的红色数据流，像毒蛇一样，瞬间扑向了日志模块！
然后……
什么都没发生。
红色数据流，在接触到日志模块的瞬间，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黑洞，彻底吞噬！
与此同时，屏幕右侧的日志窗口，却自动弹出了一行黑色的、冰冷的、带着时间戳的文字：
【23:58:01，检测到来自IP‘127.0.0.1’的‘幽灵’病毒，尝试进行‘缓冲区溢出’攻击，攻击已被‘规则’无效化。】
“什么？！”
林薇薇猛地瞪大了眼睛！
无效化？
不是拦截！不是防御！而是直接从规则层面，让你的攻击行为变得“没有意义”？！
“我不信！”
林薇薇的倔脾气上来了！
“物理层删除指令！Root最高权限！给我删！”
【指令已发送……】
【错误！目标文件‘存在性’受至高规则守护，操作被拒绝！】
“修改！我就改一个标点符号！”
【错误！目标文件‘真实性’受至高规则守护，操作被拒绝！】
“格式化硬盘！”
【警告！检测到未知因果律武器级守护！为保护您的硬件安全，操作已强制中断！】
疯了！
林薇薇彻底疯了！
她动用了自己所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所有最顶尖、最肮脏、最不讲道理的黑客技术！
结果，那段日志模块，就像是刻在宇宙法则上的石碑！
纹丝不动！
而她所有的攻击行为，都被那该死的日志窗口，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下来！
连她尝试格式化硬盘这种“杀人动机”，都被记录在案！
“怪物……”
林薇薇瘫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屏幕，嘴里喃喃自语。
“我们……我们创造出了一个怪物……”
这已经不是软件了！
这是一个绝对公正、绝对真实、六亲不认的……告状精！
……
与此同时。
总裁办公室里，苏清影刚刚结束了一场长达三个小时的跨国视频会议。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俏脸上写满了疲惫。
就在这时，她的加密通讯器，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林薇薇发来的。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一份标题为【“长城”项目0.01版本α测试报告】的加密文件。
苏清影点开文件。
里面没有那些神神叨叨的“概念”、“契约”。
通篇都是冰冷、严谨、充满了技术术语的数据和结论。
【……测试结果表明，该日志模块在面对包括但不限于DDOS、SQL注入、零日漏洞、量子破解算法模拟等172项极限压力测试时，均表现出‘理论外’的绝对稳定性。】
【……所有对该模块的恶意操作，均被100%实时记录，且记录本身具备‘不可逆’与‘不可篡改’的特性。】
【……初步结论：该模块的安全级别，已超越当前人类科技可定义的任何一个等级。建议命名为：‘上帝账本’。】
苏清影那双清冷的眸子，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她几乎是立刻就抓起了另一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是我，苏清影。”
她的声音，冷静而克制，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激动。
“‘长城’，砌好了第一块砖。”
“我需要你们派最顶级的专家过来，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
随后，一道沉稳而威严的男声响起：
“半小时后，到。”
……
半小时后。
实验室的大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行穿着深色西装，气质肃杀的男人，簇拥着一位肩上扛着将星的中年军官，走了进来。
军官的目光如电，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个虚弱地靠在椅子上，却依旧强撑着坐直身体的顾远身上。
“顾总。”
他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报告我看了，现在，我要亲眼看演示。”
“薇薇。”顾远朝林薇薇递了个眼色。
林薇薇会意，再次坐到主控台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刚才那套堪称疯狂的攻击流程，原原本本地又演示了一遍！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键盘的敲击声，和屏幕上一条条冰冷的【错误】与【拒绝】提示。
那位将星军官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严肃，到后来的凝重，再到最后的……震撼！
他身后的那些技术专家，更是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他妈是碳基生物能写出来的程序？！
演示结束。
林薇薇关掉屏幕，整个实验室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将星军官死死地盯着顾远，仿佛要将他看穿。
良久。
他上前一步，走到顾远面前，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无比严肃的，甚至带着一丝压迫感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顾总。”
“如果，你的整个‘长城’系统，都能达到这个安全级别……”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们接下来要谈的，就不是一张订单。”
“而是……国家级战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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