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眷属 > 第九章「幕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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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足以重塑星辰的伟力,禁锢于这脆弱的躯壳之内。如同将奔涌的星河锁入一只琉璃盏,我们选择了“共生”。

(插图:数个光芒璀璨的符号——代表火焰、雷霆、海洋、大地、生命、死亡、梦境等等——被一道道由无数细小符文组成的锁链紧紧缠绕,最终被强行压入下方对应的“人形”容器之中。容器表面浮现出代表封印的纹路,光芒瞬间黯淡下来。其中一个符号,散发着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深红光芒,其封印的锁链最为复杂,隐约构成蝴蝶结和宝石的形状。)

接着,我们降临了。

带着被禁锢的力量,披着量身定做的皮囊,行走在你们的大地之上。

(插图:数个穿着风格各异、但都极尽华美或威严服饰的身影,行走在古老的城池、广袤的原野、幽深的森林之中。他们周围环绕着朦胧的光晕,凡人敬畏地跪拜。其中那个粉发哥特的身影格外醒目,她悬浮于一座燃烧着永恒烈焰的巨大火山口之上,下方是无数朝拜的身影,火山熔岩的光芒映照着她颈间硕大的黄宝石。)

我们想和你们永远一同在这片世界生活。

封印自己的神力。

虽然感到不自由和不方便……

(一幅小插图:一个华丽宫殿的露台,粉发的身影凭栏而立,眺望着远方繁华的人类城市。她的指尖萦绕着一丝微弱的红光,似乎想要释放什么,但最终红光消散,她放下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厌倦?)

也许开心的生活下去……

(另一幅小插图:热闹的古希腊式庆典,美酒、鲜花、音乐。几个“人形”的身影也置身其中。一个威严如太阳的身影被众人簇拥着畅饮,一个如同森林化身的女性在花雨中微笑。而那个粉发哥特的身影,独自坐在角落高高的王座上,指尖优雅地捏着酒杯,猩红的液体(是酒?还是……?)在杯中晃动,她垂眸看着下方狂欢的人群,嘴角似乎有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她的目光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欢愉,落在某个更遥远、更孤寂的地方,她颈间的黄宝石,在庆典的灯火下内里的星云旋转似乎加速了微不可查的一瞬。)

林琳霖读到此处,指尖的冰冷几乎蔓延至心脏。那幅庆典中的小插图,克鲁鲁(或者说,绯红女王)那俯瞰众生的孤寂与冰冷,与她记忆中深坑之上那双漠视一切的血色竖瞳何其相似!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和彻骨的寒意交织着。

这哪里是“开心的生活”?这分明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在体验一种名为“人间”的、漫长而精致的囚笼!那些凡人眼中宏大的庆典、虔诚的膜拜,在她永恒的尺度下,恐怕只是朝生暮死的蜉蝣之舞。

笔记本继续用那冰冷的笔触诉说着:

然而,永恒的生命与凡尘的欢愉,终究是两条无法交汇的河流。我们所求的,并非短暂的喧嚣。

我们能赋予你们的,只有一种东西——

那是我们自身力量极度压缩、经由这层皮囊过滤后,所能分享出的“碎片”,如同从浩瀚的星海中舀取一捧水。

你们称之为“天赋”。

(跨页插图:左侧,是数个代表不同“人形”的符号,各自延伸出一条纤细的、颜色各异的光带。右侧,则是数个渺小的人类剪影。光带如同命运的脐带,连接着符号与人类。当光带连接成功的瞬间,人类剪影爆发出微弱但独特的光芒——有人手中燃起火焰,有人脚下蔓生藤蔓,有人眼中闪过星辰轨迹……)

那是无与伦比的力量,超越凡俗理解的“奇迹”种子。它可以改变个体,乃至影响世界的进程。

(小插图:一个瘦弱的男孩,在连接了代表生命与治愈的翠绿光带后,双手放在濒死的伤者身上,柔和的光芒亮起,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周围的人群发出敬畏的惊呼,纷纷跪倒。)

得到力量的人们,便如同打上了无法磨灭的烙印。他们的命运,他们的力量之源,都紧密地系于赋予者之身。

他们,便组成了那位神明的眷属。

(插图:一个穿着暗金纹饰长袍的威严男性身影(代表太阳或雷霆的神祇)站在高处,下方,是数十个散发着不同光芒(代表不同“天赋”)的眷属,他们姿态恭敬,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力量的光辉在他们之间隐隐共鸣,构成一个无形的网络,而网络的核心,便是那个神祇。)

也就说……

(文字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暗红色的墨水似乎变得更加粘稠、深邃,仿佛书写者的意志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你是我的眷属。

(整页只有这一行字,字体比之前任何一处都要大,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占有的宣告感。下方是一幅极其精致的插图:画面中心,正是那粉发哥特的身影——绯红女王。她微微俯身,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指,正轻轻点在一个跪伏在地的、笼罩在朦胧光芒中的人影额头。那道人影的轮廓模糊不清,但可以感觉到他体内蕴含的、与绯红女王周身萦绕的深红雾气同源的力量正在被唤醒、连接。女王指尖点落之处,一个微小的、由深红雾气构成的倒悬蝙蝠印记一闪而逝。女王颈间巨大的蝴蝶结丝带柔顺垂落,中心的黄宝石内星云流转,仿佛在凝视着这个新生的眷属。背景是深沉的暗红,如同凝固的血海。)

唯一的眷属。

(“唯一”二字被刻意加粗加重,如同烙印。旁边是一幅小小的、却充满冲击力的插图:绯红女王独自一人站在一片由巨大骸骨构成的荒原之上,狂风卷起她粉色长发的发梢和猩红的裙摆。她微微抬着头,颈间的黄宝石光芒微闪,目光似乎穿透了骸骨荒原,投向无限遥远的虚空。她的脚下,只有她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孤寂地映照在惨白的骸骨上。没有其他眷属,只有绝对的孤高与永恒。)

唯一……唯一的眷属……”林琳霖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金铭睿!那个被克鲁鲁(绯红女王)以不容抗拒的口吻命令她带回来的“眷属”!这个本子里的内容,竟然直指金铭睿!他……他竟然是如此古老恐怖存在的唯一眷属?一个活生生的、被古神打上烙印的人类?!

她脑中瞬间闪过关于金铭睿的所有碎片信息:他苍白瘦削的体格,那双总是带着某种挥之不去忧郁和疏离感的眼睛,他对古老神秘学的痴迷,他那间位于圣保罗医院深处的VIP病房,他对“克鲁鲁”非人般的执着与执念,过去所有被视为“疯子”,他身上流淌着的瓜德阴性血液....种种的细节,此刻都蒙上了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影。那些“天赋”,那些超越常人的能力……原来并非天生的奇才,而是源自这非人存在的“馈赠”!一种可怕的、带着永恒束缚的馈赠!

为什么是唯一?为什么是金铭睿?笔记本里的描述,眷属不应该是如同卫士般环绕神祇的存在吗?为什么这位“绯红女王”只有唯一的眷属?是她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只能承载一个?还是……金铭睿本身有什么极其特殊之处?

无数疑问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思绪,但更强烈的是一种冰冷的恐惧。她此刻才真正明白克鲁鲁命令的分量——“将吾之眷属带来此地”。这不仅仅是一个任务,这是要将一个被远古神祇标记的“物品”,一个可能蕴藏着恐怖力量的存在,强行带回给那个刚刚复苏的、急需“燃料”的恐怖女王!而她自己,就是那个递送“燃料”的工具!这行为本身,会带来什么后果?金铭睿会怎样?这个世界会怎样?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喉咙发紧,几乎要呕吐出来。灵魂深处的烙印感应到她的抗拒和恐惧,骤然爆发出一阵更为强烈的、如同冰锥刺入大脑深处的剧痛!

“呃啊!”她忍不住痛哼出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怀里的笔记本差点脱手。

这痛苦强行打断了她的恐惧,强迫她的视线重新落回到冰冷的纸页上。接下来的文字,如同冰冷的判决书,解释着眼前这片废墟和克鲁鲁(绯红女王)那虚弱(相对而言)状态的根源:

然而,时代变迁,人心流转。

信仰,是强大而脆弱的力量。

它的强大,在于信念之力那无与伦比的、近乎可以扭曲现实的威力。当亿万的意志同频共振,指向同一个“伟大”,其汇聚的能量足以支撑我们跨越维度,甚至……短暂地撼动我们自身那被封印的本质。它曾是我们的食粮,我们的锚点。

(插图:一座宏伟至极的哥特式大教堂内部,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投射下斑斓的光柱。教堂内人头攒动,无数信徒跪伏在地,虔诚地祈祷。无数细密的、几乎肉眼可见的金色光点(代表信仰之力)如同萤火虫群般从信徒身上升起,汇聚成一条璀璨的光河,涌向教堂祭坛上方悬挂的巨大神像——正是那粉发哥特、绯红女王的形象!神像颈间的黄宝石在信仰之河的灌注下,散发出如同小型太阳般炽烈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教堂!雕像的双眼似乎都变得灵动,俯视着下方的羔羊。)

它的脆弱,在于它的纯粹依赖着心灵的“相信”。当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当理性的光芒驱散蒙昧的迷雾,当你们开始仰望星空,试图理解星辰运行的规律而非将其归功于神明的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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