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狐瞳:我的仙家不寻常 > 第7章 将功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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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尖细油滑的腔调,像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扎进我耳膜里。

是它!昨晚那只差点吓破我胆、又被他一声“聒噪”吓得屁滚尿流的黄皮子!

赔不是?它来赔不是?

荒谬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被奶奶笔记激起的惊涛骇浪。

我僵在原地,后背死死抵着奶奶那张老旧的木箱,冰冷的箱角硌得生疼,却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手心里,那块画着邪门符号的碎布片和奶奶那本沉重的笔记,变得滚烫。

恐惧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戏弄、被卷入巨大漩涡的愤怒和警惕,这东西昨晚还恶意满满地说我是什么“刚开封的香饽饽”,现在跑来赔不是?鬼才信!

“滚!”我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带着我自己都意外的凶狠,“再不滚……等他回来,剥了你的皮!”

窗外沉默了一下。

随即,那尖细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更急迫,甚至有点发抖:“哎呦喂!三姑娘!三奶奶!您可千万别!俺……俺知道错了!俺有眼无珠!俺那不是……那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想吓唬吓唬您,讨点便宜嘛……谁知道您身后站着那么一位真神啊!”

它声音压得更低,透着极致的恐惧:“俺这小小道行,给那位爷塞牙缝都不够!您行行好,开开门,听俺说两句?就两句!俺……俺或许能告诉您点……您想知道的事儿?”

最后那句话,像条滑腻的蛇,猛地钻进我心里。

我知道的事儿?它指的是什么?奶奶笔记里语焉不详的“债”?后山的“动静”?还是……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鬼?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理智在尖叫,让我别信这邪性的东西,可一种强烈到无法抑制的、想要抓住任何一点线索的渴望,死死攫住了我,奶奶用命换来的“一线生机”,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丝铁锈味,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堂屋,最后落在门后那根顶门的粗木门栓上,够沉,够硬。

深吸一口气,我攥紧了手里的门栓,冰凉的木头触感稍微给了我一点虚假的安全感,一步步挪到堂屋门后,手心里全是冷汗。

“说。”我隔着门板,声音绷得紧紧的,“就站外面说,敢耍花样,我立刻喊他!”

“哎!哎!谢谢三姑娘!谢谢三姑娘!”窗外的声音立刻透出一股如蒙大赦的谄媚,“俺保证老老实实!俺就是想将功折罪!”

它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依旧尖细,却压低了许多,神秘兮兮地:“三姑娘,您奶奶……是不是给您留了本册子?”

我心脏猛地一缩!它怎么知道?

没等我回答,它又急急地说下去,带着一种小兽特有的、急于表功的急切:“您奶奶……唉,她老人家也不容易,守着这秘密这么多年,担惊受怕的……俺们这十里八山的‘家仙’‘野鬼’,哪个不知道您司家的事儿?哪个不盯着?”

“您那妹妹……唉,冤呐……当年那事儿……”它的声音忽然打了个哆嗦,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话头猛地一转,“不过那都过去了!现在关键是您!您奶奶狠心用自个儿填了坑,把您‘封’着的那点灵性给强行冲开了,您现在啊,在俺们眼里,就跟那黑夜里的火把似的,亮得晃眼!香得诱人!”

它咂咂嘴,似乎回味了一下,又立刻意识到失言,赶紧找补:“当然!有那位黑爷在,等闲不敢动您!可……可有些老东西,饿狠了的,保不齐就……”

它的话没说完,但那股阴冷的威胁意味,已经丝丝缕缕地渗透了门板。

“说重点!”我厉声打断它,手心里的汗更多了,它说的,和奶奶笔记里的碎片,隐隐对上了。

“重点!重点就是!”黄皮子急声道,“您奶奶当年为了压住您身上那……那东西,也为了平息那边的怨气,是许过愿,欠过‘债’的!现在她人走了,这债……可不就得落到您头上?头七这几天,天地规矩乱,正是那边最容易找上门的时候!昨晚那贴窗根的,就是个探路的!弱的!往后……来的只会更凶!”

债?奶奶欠的债?那边?那边是哪里?是我梦里的戏楼?还是……

“什么债?欠谁的?”我逼问,声音发颤。

“这……这具体俺可不清楚!”黄皮子支吾起来,“好像……好像跟后山那口废了的枯井……还有……还有您家祖上请的保家仙有点关系……好像当年为了镇住什么东西,挪用了……哎呦,这水太深,俺这点道行可不敢瞎说,说了要折寿的!”

它的话颠三倒四,充满恐惧,但几个关键词像钉子一样砸进我耳朵——后山枯井、保家仙、镇东西、挪用……

“那这布片呢?”我举起手,隔着门板晃了晃,“这上面的鬼画符是什么?”

窗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更深的敬畏和恐惧:“……那……那是‘它们’的标志……是‘讨债’的印记……沾上谁,就说明谁被盯上了……俺……俺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接了这晦差事……三姑娘,您千万藏好它,别让……别让太多‘东西’嗅到味儿……”

我看着手里那邪门的布片,只觉得它烫得像块火炭。

所以,昨晚它来,既是恐吓,也是来送这“催命符”的?而现在,因为它怕了那个黑袍男人,所以立刻调转枪头来卖好?

这些邪祟东西,根本毫无信誉可言!

“你刚才说能将功折罪?”我冷声问,强压住心里的翻江倒海,“怎么折?”

“俺……俺可以帮您!”黄皮子立刻来了精神,“俺在这片地头熟!谁家洞府俺都知道!俺可以帮您盯着点动静!有啥风吹草动,俺提前来给您报信!只要……只要您在黑爷面前,给俺美言几句,饶俺这条小命就成!”

它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还没说话,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比熟悉的冰冷气息,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

很淡,不像昨夜那般具有压迫感,更像是一缕若有若无的寒烟,悄无声息地弥漫在空气里。

窗外的黄皮子像是被瞬间掐住了脖子,所有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牙齿疯狂磕碰的“咯咯”声,和皮毛剧烈摩擦地面的窸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