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钟朝钧突然进宫,向皇帝萧彻禀报,说发现有人私带火药入城,恐怕与今日寿宴有关。经过手下卫士探查,乃是一批潜入常平城的瀛洲细作。钟朝钧的禀报,萧彻将信将疑,就干脆让钟朝钧去处置此事。将此事交给钟朝钧后,萧彻也派黑衣谍眼去暗查过此事,确实是钟朝钧府里的人无意中听见这伙歹人的密谋,才禀报给钟朝钧。
“这里是我大康的都城常平,一个附属小国,几个跳梁小丑能翻出什么大浪,圣上不必忧心。”钟朝钧说道。
“有越国公这样的股肱之臣在,真是大康之幸! 之前越国公称病,朕本该前去探望,只因政务繁杂,实在抽不开身。越国公在府中养病,依旧能得知敌人阴谋,倒也确实让朕刮目相看啊。”萧彻看向坐在软座上的钟朝钧,眼神意味深长。
“圣上这样说倒让老臣惶恐了,只能说是天佑我大康。”
“越国公身体如何?可一定要多多保重啊。”
“多谢圣上关系,老臣身体已经好多了。只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所以老臣今日还有个不情之请。”
“越国公但说无妨。”
“老臣恐身体不支,今日夜宴可否请圣上恩准老臣在府静养?”
“准了。越国公今日破敌阴谋,便是送给朕最大的寿礼。既然不愿受赏,那朕赐两副老山参给越国公滋补身体,总可以吧。”
“臣多谢圣上赏赐!”
章琳拿来早就准备好的山参,钟朝钧接过礼盒,走出了御书房。
萧彻站起身,看着钟朝钧出去的背影,虽不像年轻时挺拔壮实,但也丝毫不见病恹之态。萧彻觉得自己始终无法看破这位大康的元老重臣。
萧彻也准备离开御书房,走到章琳身旁时,突然停下来,冒出一句:“章公公,你说像钟朝钧这样的人他会甘心一世为臣吗?”
此话一出,章琳瞬间被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请皇上恕罪,老奴不敢妄言哪。”
萧彻轻蔑一笑,淡淡的说了一句,“看把你吓得,起来吧。”
说完,走出了御书房,章琳大气都不敢出地跟在身后。
自古伴君如伴虎,章琳能侍奉两朝君王,恩宠不减,自然是有他的处世之道。在这皇宫大院之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钟朝钧出了皇宫,回了自己的府邸。靖西侯府这边也得到了消息。
“父亲大人,林相这次怎么会如此放心越国公呢?”杜鹤松向杜徽问道。
“这件事由我们靖西侯府的人在船上发现端倪,告知给林相,这件事就已经与我们靖西侯府无关了。至于林忠甫这个老狐狸怎么处置那就是他的事了。我觉得这件事的结果也不一定是他想要的。”杜徽思虑后说道。
“您是觉得这个消息不是林相透露给越国公的?”
“为父与他俩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他们什么关系我还是知道的。不过越国公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那估计只有皇上知道了,毕竟整件事的处置,皇上肯定是要过问的。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朝中这些人哪,都不容小觑。”杜徽捋着胡须,缓缓说道。
宫外刀光剑影,宫内倒是歌舞升平。皇上身着华服,端坐在龙椅上,殿上大臣和使臣按次坐着,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歌舞暂歇,皇亲国戚献上各府贺寿礼,司礼监按物造册,收入库房。皇上自然是非常高兴,举杯与权贵大臣们共饮。坐拥大康,富有四海,萧彻见过太多奇珍异宝,今日最让他感动的还是公主送的那幅画。画技虽然略显粗糙,但画中所绘场景,让这位十五岁便坐在龙椅之上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冰冷权谋之外的温暖。
平阳公主献上礼物之时,自己内心倒是忐忑。但当皇上看到画的内容后,盛赞公主,也是内心十分欣慰。对于这次礼物,平阳公主还是对方青远心怀感激的。方青远本无法参加皇上寿辰,但此次皇上特准其在殿上护卫公主。平阳公主这次对于皇上的安排倒是没有反驳,主要是往年,平阳公主哪会愿意有什么护卫一直跟着自己,她肯定觉得浑身不自在。
宴会开始到现在,方青远一直立于平阳公主身后,他现在的职位自然是无法入席的。但能上殿护卫平阳公主,这已经让很多大臣刮目相看了。
一曲舞罢,君臣共饮。这时,坐在一旁的瀛洲使臣铃木久信缓缓起身,皇上和大臣们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
铃木久信站起来向皇上行礼,随后笑着说道:“今日是大康皇帝大喜的日子,我们千里迢迢来到常平城也是为了给皇帝贺寿。”
大臣们都停杯投箸,看向铃木久信。瀛洲送来的礼物刚刚早就呈上,现在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萧彻也一下子感到困惑,但也只能笑着说道:“瀛洲远在海上,多年不与大康朝廷来往,今日瀛洲能派出铃木大将军前来贺寿,朕自然是欣喜万分,希望瀛洲与大康能一直开放商贸,友好往来。”
“皇帝所言甚是,此次我和佐藤副使一路舟车劳顿来到常平城,还给皇上带来了一对宝贝,乃是本邦岛民在海岩之中,发现的一颗东海夜明珠,十分稀有。”铃木久信仍是浅笑。
皇上和众大臣听到是献宝,倒是放松了不少,听着确实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铃木久信在大家的期待中,从袖口中取出一物。此物足有拳头大,表面光滑,圆球形状,看着像是一件木球漆物。
“大胆铃木,这分明是颗木球,你敢骗圣上是东海夜明珠!瀛洲虽久不与大康往来,但瀛洲仍是我大康属国,如此欺君,是觉得我大康的人都没有见识吗?”大家循声望去,起身呵斥铃木久信的居然是齐王萧樾。
齐王素来与皇兄不睦,满朝上下无人不知,现在居然在殿上,呵斥外邦使节无理,这倒是让方青远觉得有点意外。
铃木久信被齐王呵斥,倒也不紧不慢,反倒朝着齐王方向直了直身,仍然笑着说:“原来是齐王殿下,看来齐……”
“大胆,还知道是本王啊!一个弹丸属国使臣见本王不行臣下之礼,难道你们是想重蹈十二年前的覆辙了吗?”齐王不等铃木久信说完,话语中满是威严。
原本轻慢无礼的铃木久信一看齐王居然如此刚硬,显然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紧忙向齐王行礼,赔笑脸说:“齐王错怪臣下了,在大康大殿之上,本使怎么敢妄言啊。此物确实极其稀有的东海夜明珠,我们国主特命匠人打造木壳保护。真正的宝物就在这漆木之中,足有一拳之大,其光能照一室,可谓世间罕见。”
“那为何铃木将军不打开木球,取出宝物,献于皇上。”齐王看向铃木久信,质问道。
铃木久信看向一旁的坐着的佐藤健,露出了得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