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训练弩手的射击速度,队列配合。
叶凌还着重告诫众人,何为精准射击。
第一代神臂弓造价不菲,箭矢价格更是贵得离谱。
不光是神臂弓的专用箭矢造价高昂。
但凡是箭支,就没有便宜的。
一根箭矢的造价基本在两百文左右。
五根箭矢的造价相当于一户农家,一个月的花销。
换成神臂弓的专用箭矢,价格多了一倍。
相当于一支箭,就要用半两银子。
叶凌玩命捞钱也架不住手下盲目射击。
因此,叶凌定下了三个规矩。
瞄不准不射,没把握不射,看不见不射。
同时。
叶凌对于弩手还有一项附加规定。
一旦下令射杀重要目标,需要三名弩手一同瞄准,确保万无一失。
“何头领死了,大家快跑了!”
“不许跑,官军就在眼前,杀过去灭了他们。”
“啊!头领饶命……”
呼喊声,叫嚷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山贼本就是一群只会好勇斗狠,凭人数优势打仗的乌合之众,面对着严整的军阵,时不时射出的冷箭,军心士气呈现断崖式的倒退。
毕竟有着人数优势,还是有不少贼兵冲到了军阵附近。
这一回。
等待他们的不是弩箭,而是一柄柄从木盾缝隙刺出来的长枪。
一半的乡勇手持木盾,短刀,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方式拱卫自己人。
内部长枪手则是以半蹲的姿势,伸出长枪刺杀贼兵小腹。
至于龟缩其中的弩手,分别以见缝插针的方式,射杀悍勇匪兵和身穿简单护甲山贼大小头目。
叶凌左手持盾,右手挥动百炼刀,一连砍翻数名贼兵。
大杀特杀之时,己方也开始出现伤亡。
左右两边多名己方盾手受伤倒地。
随即,后方亲兵立刻将人拉了进来。
拿起盾牌短刀重新补上缺口。
乡勇出现伤亡,黑风寨群匪的伤亡则是以几何数量增加。
冲上来一批倒下一批。
并且不论从哪个角度冲击军阵,都会遭到相同的攻击。
“此阵果真是厉害至极,任贼寇如同狂风骤雨,叶都尉带领的乡勇岿然不动,正合了兵法中的不动如山。”
梁布与折冲府几位武官看得啧啧称奇。
城头山的文官则是不忍直视。
不是心疼叶凌手下出现伤亡,而是不敢再看血腥的战场。
空心阵外围堆砌着大量贼兵的尸体,血腥味随风飘扬,即便众人站在城墙上,也能隐约闻到刺鼻的血肉气味。
“我不打了,老子要回家!”
“这些人是官军精锐,弟兄们,咱们打不过,逃命吧。”
“别杀我,我投降,我愿意投降官府。”
眼前一幕幕,无不在刺激着山贼本就不强的士气,几轮攻击始终无法撼动眼前的乌龟壳,反倒是黑风寨这边留下了无数的尸体。
“匪首杨达已死,尔等还不速速逃命!”
下一刻,方阵内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声。
大当家杨达死于乱军之中,众匪继续拼杀其实是在给杨达陪葬。
战场乱乱哄哄,人挨人,人挤人。
杨达到底死没死,普通贼兵根本无暇关注。
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预示着贼兵败局已定。
一大批为了逃命不惜一切的贼兵开始反向攻击。
谁敢阻拦他们逃跑,谁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叶凌见状开始小范围移动军阵,击杀环绕在军阵附近,进退失措的贼兵。
内部弩手也跟着参与攻击。
贼兵乱成一锅粥,互相推搡着逃命。
弩手不用进行精确瞄准,每次发射弩箭,必能索走一名贼兵的性命。
“老子没死,不许给我退!”
大喊着冲杀官军,杨达躲得比谁都远,耳听官军高呼自己已经死于乱军之中,他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命令保护自己的几十名心腹弹压局面,重整阵脚。
仗打成这个鬼样子,杨达心都在滴血。
事到如今,唯有硬着头皮拼杀到底。
杀不掉叶凌这伙人,杨达即便逃到蒋耀祖的地盘,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毕竟。
最开始的计划是冲州撞府,劫掠常平府的钱粮,带着大批人马投靠蒋耀祖。
有兵有粮还有钱,加上斩杀大批朝廷命官换来的名气。
说不定就能鸠占鹊巢,反客为主。
现在别说是鸠占鹊巢。
手下残兵败将不被蒋耀祖一伙人吞并,都算人家讲江湖道义。
“大当家,兵败如山倒,弹压不住了,咱们还是赶紧跑吧!”
另一名当过兵山贼头目谢东至急得浑身发抖,溃兵好似汪洋大海,谁敢阻拦必将被冲得尸骨无存。
劝杨达趁机开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继续留下,不是被乱军踩死,就是被官军擒拿。
左右都是个死人,走为上策才是正途。
“叶凌,老子和你没完!”
撂下这句狠话,杨达收拢身边众人,健步如飞地朝山林位置跑。
“叶都尉,知府大人有令,不要俘虏,杀光这些逆贼!”
没多久,城头传来大喊声。
秦丰州下令诛杀所有叛贼,一个都不要留。
平叛从来都是除恶务尽。
抓俘虏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战场上。
两军交战抓到俘虏,绝对是大功一件。
通过献俘的方式取悦朝廷和上官。
至于剿匪,平叛。
贼兵项上人头才是最重要的战利品。
“府台大人,下官有一事禀告,既然是除恶务尽,不妨将这些贼人的首级堆成京观。”
伴随着京观二人被某位县令说了出来,城头众官大惊失色。
何为京观?
用叛匪,敌兵首级堆成的塔。
既能炫耀战功,更能震慑宵小之徒。
只是此举过于有伤天和。
已经很久没听说,哪里出现京观了。
“冯县令,此举恐怕不妥吧……”
秦丰州属于正统文人,典型书呆子,自然不愿意搞出这种血淋淋的武功展示。
县令冯远拱手道:“大人,若是不建京观,只怕咱们头上的乌纱帽,都将保不住。”
陆子云眉头一皱。
随即读懂了冯远的言外之意。
短时间内,当地出现两股叛匪。
巡抚衙门怎么看,朝廷又会怎么看?
就算是两群叛匪全部被剿灭。
也免不了一个治理地方的失当的罪名。
唯有用叛匪的首级修筑京观。
才有可能减少朝廷的雷霆之怒。
平叛是大功。
可当一个地方接二连三出现叛乱,这可不是功劳,而是催命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