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果然没把菜吃完。桌上还剩下好几盘冒着余温的菜肴，精致得像画里一样，却只动了寥寥几筷子。
欧阳懿见差不多了，拿起餐巾擦了擦手，起身淡声道：“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云芸拿着筷子，目光却定格在桌面。
那些菜色鲜亮，光是看着都让人胃口大开，可眼下却要原封不动地丢下。
心里腾起一股说不清的难受。于是小声嘀咕：“就这么走吗？这些都不要了吗？”
欧阳懿回过头，神色淡然，语气平平：“不然呢？吃不下了撑破肚皮也要吃吗？”
对他来说，这只是一顿再普通不过的饭，剩下的菜丢掉就是。
可对云芸来说，那些剩菜就是明天、甚至后天的口粮。
她从小在农村长大，家里条件不好，能吃饱饭都是一点点省下来的。
上大学后，虽然来到了大城市，但她依旧只能抠抠搜搜过日子，能省一块是一块，能吃饱绝不浪费。
看着桌上才动过几筷子的菜，她几乎能听见心里哗啦啦的肉疼声。
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一拍大腿，语气笃定：“我打包回去吃吧！刚好还能省一顿饭钱。”
本以为欧阳懿会露出嘲讽的笑，或是随口来句没见过世面，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这家伙损的准备了。
可没想到，对方只是愣了一瞬，接着淡淡回道：“行啊，我叫服务员。”
“……啊？”云芸愣住，眼睛不自觉睁大，像是没反应过来。
心里那口紧绷的气息突然松开，竟有点不知所措的轻松。原本以为会被嫌弃，没想到他竟然顺着自己。
那一瞬，她心底泛起一种说不清的感激。
于是，等她大包小包从酒楼走出来时，双手被拎得沉甸甸的，整个人都有点发飘。夜风吹在脸上凉凉的，可心里却热乎乎的。
站在自己家楼下时，她还没完全缓过神来。没想到，欧阳懿人居然挺好的，居然一点不嫌丢脸。
“谢谢啊。”
小声嘀咕着，声音细得像蚊子，几乎是对着自己说的。
另一边，欧阳懿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慢慢收回目光。
他回到车里，发动机还没点火，就靠在椅背上，长长呼出一口气。窗外灯火明灭，霓虹掠过车窗，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脑海里浮现的是刚刚吃饭的画面。
那顿饭桌上，云芸坐得端端正正，可每一道菜上桌，她眼睛都会亮一下，像是小孩被分到糖果的惊喜。
尤其是第一口下去时，那种真诚的喜悦，没有掺杂半分矫揉。单纯到让人看了心情都会被感染。
他记得上次她给自己做的饭。荤菜里只有几片可怜的小肉片，其他全是素菜，鸡蛋也干巴巴的。
好简陋的菜，可以说是欧阳懿这辈子吃的最普通的饭菜。
再想起她瘦小的身影，明明年纪轻轻，却像背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一直不敢松懈。
欧阳懿心里微微一动。
他不是没听过她的事。
因为江忆的缘故，他偶尔能从曲蕴、陈方他们嘴里听到一些零星的八卦。无论是上学还是假期，她总在打工。餐馆、奶茶店、便利店，只要能兼职的地方，都有她的身影。
“……很缺钱吧。”
欧阳懿低声自语，指尖轻敲方向盘，眉头轻轻皱起。
可这么缺钱的她，为什么会给自己送来一份价值几千块的甜品？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那一份甜品，和她整个生活的调性格格不入，像是硬生生被塞进来的谜团。
他趴在方向盘上，脑海里闪过她吃饭时被味道征服的表情。眼睛亮得像两颗小星子，单纯直接，不带算计。
“算了，不想那么多，起码是个不错的饭搭子。”欧阳懿轻笑一声，声音低低的。下次还是多点几道菜尝尝吧，反正她一定会打包，也算物尽其用，不亏。
另一边，云芸提着打包的袋子回到家。
钥匙插进门锁时，手都还在微微颤，袋子沉甸甸压在手上，却让她有种很实在的安心。推开门，空荡的小屋瞬间被饭菜香气充盈。
把袋子放在桌上，一盒一盒拿出来，整齐码好。盒盖上还带着薄薄的水汽，香气浓郁。
咽了咽口水，心里乐开了花：“明天有这么多吃的，简直像过年一样！”
从小到大，她习惯了将就。
馒头、咸菜、稀饭，是她童年最熟悉的味道。到了大学，能偶尔吃上一顿小炒肉就觉得满足。
可眼下，几大盒荤素搭配的精致菜肴摆在桌上，那一刻她真有点恍惚，仿佛自己不是个拮据的学生，而是突然被生活眷顾了一回。
忍不住笑出声来，嘴角止不住往上扬。脸颊还残留着从餐厅带出来的热气，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整个小屋都被照亮。
“得省着点吃。”她边拆盒子边盘算，语气郑重其事。
“明天中午一盒，晚上再一盒，这样能吃两天…不，三天。”想到这，她更乐了，连肚子里的饿意都暂时压了下去。
正沉浸其中，手机“叮咚”一声。是游戏群的消息。
【芸子！快点上号啊！缺个人，赶紧的！】
云芸看着屏幕，犹豫了几秒。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就点开游戏，熟练地登录账号。屏幕亮起，熟悉的背景音乐响起，心情不自觉跟着轻快了几分。
可等她点进房间，界面却显示已满员。
紧接着，消息弹出：【哎，不好意思啊，我另一个搭子上线了，下次带你。】
她盯着那几行字，愣了愣，心口微微发堵。
说不上来的失落感冒出来，像是被人突然泼了冷水。本来满心期待，结果转眼就被替换掉了。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几秒，最后没有回复。
“反正这不是常有的事吗？”
云芸苦笑的摇摇头。
都习惯了。
上都上号了，开一把玩一下。点击匹配，角色快速加载进地图。
选完英雄后，系统突然开始大叫。
【是目标！是那个目标！！】
“啥？”
云芸都要以为系统说梦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