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懿没说什么，只是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算是默认了她的表扬，随即目视前方，专心开着车。
云芸却是个闲不住的好奇宝宝，那阵好闻的瓜果香持续不断地钻进鼻子，让她心痒难耐。
“哎，欧阳懿，你这车里到底是放了什么好东西啊？真的好好闻，一点都不冲鼻子，闻着一点儿都不难受，反而觉得脑袋都清醒了！”
她可太记得上次那混合着烟味、皮革味和某种不明化学香精味的车厢盛宴了，对比实在太鲜明。
欧阳懿握着方向盘，目光依旧看着前方的路况，只是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随即又压下，用一种极其平淡，甚至带了点嫌弃的口吻淡淡开口：
“哦，那个啊。那不是因为某个人上次一上车就跟快要窒息了一样，捂着鼻子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车里藏了生化武器。”
他顿了顿，语气里染上一丝明显的揶揄：“我这不是怕再把某人熏出个好歹，特地换了车，精挑细选了这款据说能提神醒脑、净化心灵的香水。结果呢？”
接着欧阳懿飞快地侧头瞥了她一眼，视线在她身上扫过，眉头夸张地皱起：
“效果倒是显著，某人是不捂鼻子了。可惜啊，现在反倒是你身上，啧，这味道，臭得跟什么一样。”
“啊？”云芸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有点窘，下意识地揪起自己的衣领，低头认真地闻了闻。
嗯……好像……确实……
是有一股复杂而浓郁的气息。那是长时间待在宠物店里，不可避免会沾染上的猫毛狗毛的味道、各种宠物沐浴露的混合香味、还有一点点…呃，大概是猫砂盆的微妙气息？
虽然她自己早就习惯了，但被欧阳懿这么直白地指出来，还是在这么香喷喷的车里，她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小声嘟囔：
“哪有那么夸张……”
见她脸皮这么厚还会不好意思，看起来一脸窘迫，欧阳懿原本因为家事而积压的郁结心情，莫名地就散开了那么一些。
心情稍微好了点，手指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看似目视前方，实则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她的反应。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他状似随意地抛出一个提议，语气听起来像是即兴起意，又带着点他特有的、不容置疑的调调：
“喂，我说，你那个宠物店的兼职，味道大又辛苦，干脆别去了。以后呢，就专职陪我吃饭，当我的固定饭搭子，我给你开钱，怎么样？保证比你伺候那些猫猫狗狗赚得多，还轻松。”
“啥？！”
云芸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连忙把整个身子都凑了过去，几乎要趴到中控台上，一脸难以置信地追问：“真的假的？！欧阳懿，你再说一遍？给我开钱，就，就只是陪你吃饭？！”
欧阳懿被她这过于激动的反应弄得有点想笑，但他强行忍住了，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代表肯定的、懒洋洋的嗯哼，算是回应。
得到确认的云芸，唰地一下缩回了自己的座位，身体陷进柔软的真皮座椅里，脑子里却像是炸开了一团烟花。
“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棒的入职邀请！！”
同时，又觉得欧阳懿好可怜。
她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很大可能真相了。
欧阳懿这家伙，虽然看起来总是和江忆那群富家子弟混在一起，花天酒地，热闹非凡，但本质上，他可能真的……非常孤独？
甚至连一个能安安静静、单纯只是陪他吃顿饭的朋友都没有。
所以他才之前莫名其妙地说要她当什么舔狗，现在又提出这种付费饭搭子的奇葩要求。
他需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卑躬屈膝的奉承，而是一种…一种被需要、被陪伴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网上流传的那种富家子弟说不需要很多的钱只需要很多的爱？
他们不缺钱，缺的是很多很多纯粹的爱和陪伴？用金钱来购买一种虚假但可靠的情感慰藉？
那欧阳懿找对人了。
她这人没啥特别突出的优点，就是心态好，想得开，而且脸皮足够厚！欧阳懿不就是想要一个不离不弃、随时奉陪、还能给他提供点情绪价值的小跟班吗？
这活儿，她云芸完全可以胜任啊！陪吃陪喝还能赚钱，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不，是掉金砖的美事！
于是，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答应，声音响亮又清脆：“成交！这工作我接了！老板以后想吃什么，随时吩咐！保证随叫随到，风雨无阻，并且绝对保持用餐心情愉悦！”
看着她那副像是捡了天大便宜、眼睛亮晶晶的模样，欧阳懿嘴角抽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路上。
车子最终在一家看起来就格调非凡、价格不菲的杭帮菜馆前停下。
“哇塞！”云芸下车，仰头看着这气派的门面，很给面子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她赶紧跟上欧阳懿的步伐，像个小尾巴一样走进了饭店。
内部环境更是雅致，小桥流水，屏风隔断，灯光柔和，氛围安静。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微笑着将他们引到一个靠窗的雅座。
因为深知欧阳懿点菜必须铺满整张桌子的土豪作风，云芸这次彻底放开了，一点没跟他客气。
接过制作精美的菜单，唰唰唰就点了四道自己垂涎欲滴、光看图片就让人流口水的菜：“龙井虾仁！东坡肉！宋嫂鱼羹！再加一个片儿川！”
欧阳懿看她那副恨不得把菜单都啃下去的样子，没说什么，自己又添了几道招牌菜和一份点心，然后挥手让服务员去准备。
等菜的间隙，欧阳懿拎起桌上的紫砂小茶壶，给自己斟了杯清香的龙井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些许神情。他抬眸，看向对面还在兴致勃勃研究餐馆介绍手册的云芸，看似随意地抛出了一个他疑惑已久的问题：
“喂，你不是很缺钱吗？”
“啊？”云芸的注意力从手册上精美的图片里拔出来，茫然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然后非常实诚地点头：“对啊，很缺啊。”
这回答在欧阳懿的预料之中。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终于问出了那个从收到点心那天起就盘旋在心里的疑问：
“哦？很缺钱……那为什么还给我送那么贵的点心？”
他一直对这一点很好奇。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很缺钱的人，却把一大笔钱花在给他买礼物上，这逻辑根本说不通。
“呃……”云芸一下子被问住了，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她总不能实话实说，亲，这是因为我有系统任务在身，必须对你进行投资哦，这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