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芸被问得心里发虚，大脑CPU差点干烧了。
“呃……这个嘛……”她战术性地咳嗽了一下，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眼神就是不敢看对面的欧阳懿，声音也低了几分。
“其实，你不是之前刚加我就给我转了钱吗？我、我拿着那钱，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好像白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但还是硬着头皮把临时编好的理由说了出来：“所以，就想着，换种方式还给你一点，不行吗？”
说完，她赶紧端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试图用水压压惊，也挡住自己可能已经开始变色的脸。
欧阳懿一只手掌懒洋洋地撑着脸颊，另一只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拖长了语调，带着点玩味和不易察觉的审视：“是这样吗？”
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她心底那点小九九。
云芸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强装镇定，甚至为了增加说服力，还故意拔高了点音量，试图用气势掩盖心虚：“不然呢？还能是哪样？难道我钱多烧得慌啊！”
然而，生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尽管她语气强硬，但那逐渐从耳根蔓延开来的、无法控制的红晕，还是彻底出卖了她。
欧阳懿没再追问，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依旧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包厢内柔和的光线打在她脸上，他这才注意到，这家伙好像，确实比刚认识的时候白了不少？
他上次不是错觉。
以前云芸黄黄瘦瘦的，看起来灰扑扑的什么都看不清的样子。
俗话说得好，一白遮三丑。
眼睛因为紧张而瞪得圆溜溜的，脸颊因为刚才的慌乱似乎还有点微红……
啧。
好像，看着确实没那么丑了。
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可怜又可爱的感觉？
这个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欧阳懿的脑海，吓得他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闭了闭眼。
疯了疯了！他绝对是这几天被家里那些破事折腾得精神失常了！
居然会觉得这个满嘴跑火车、一身猫狗味的家伙可爱？！他需要立刻马上洗眼睛清醒一下！
为了驱散这个可怕的想法，他猛地睁开眼，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语气都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躁：
“那你放假了干嘛不回家？都快过年了，不回去跟你家里人团聚？”
果然，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具杀伤力。
云芸喝水的动作猛地一顿，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足足过了两秒，她才像是重新启动一样，缓缓放下杯子，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轻松又灿烂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僵硬：
“哦，这个啊，我跟家里人说好了，今年过年…就不回去了。在这里打工也挺好的，赚钱嘛！”
欧阳懿眯起了眼睛。
嗯，这反应，这闪烁的眼神，这和刚才解释点心问题时如出一辙的、强装镇定的心虚感。
答案简直写在脸上了，她又在撒谎。
欧阳懿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不爽。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事情不能和他说实话？
为什么总是对他撒谎？
一种被排斥在外的、不被信任的感觉悄悄滋生。
但他欧阳懿是谁？让他拉下脸来直接质问你为什么要骗我？这种又掉价又不符合他人设的事情…
嗯，做不出来。
于是，那股子不爽和郁闷无处发泄，只能硬生生憋回心里。
脸色沉了沉，干脆不再看云芸，猛地往后一靠，掏出手机，手指有些烦躁地在屏幕上划拉着，不再搭理她。
云芸见他终于不再盯着自己问东问西，顿时如同被特赦的犯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后背都快出一层薄汗了。
她也不敢再主动找话题，只能假装对桌上的筷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里默默祈祷，菜啊菜，你快点上来吧！
用美食堵住所有人的嘴。
然而，这家以精致和高档闻名的杭帮菜馆，上菜速度也完美秉承了慢工出细活的原则，慢得令人发指。
干坐着实在太尴尬，云芸也只好默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准备用刷八卦新闻来打发这难熬的等待时间。
刚解锁屏幕，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就弹了出来。
她随手点开。
下一秒，她像是屁股底下安装了弹簧一样，“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翻桌上的茶壶。
“我靠！”
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把正沉浸式刷手机、试图屏蔽郁闷的欧阳懿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去。
他没好气地抬起头，皱着眉问：“你干啥呢？见鬼了？”
云芸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颤抖地把手机屏幕怼到欧阳懿眼前，声音都变了调：“确实是见鬼了！江忆他加我好友？！为什么啊？！我应该没欠他钱吧？”
那表情，活像是大白天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欧阳懿一听也愣住了，眉头挑得老高：“江忆？”
他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眼那个新注册的的小号，头像和名字，确认无疑，这确实是江忆那家伙的风格。
至于为啥要用小号。
因为原来的号，早就被眼前这位一惊一乍的姑娘给无情拉黑了。
欧阳懿也觉得这事有点稀奇。
江忆那小子，眼高于顶，怎么会主动来加云芸？而且还是特意弄了个新号？他摸了摸下巴，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那你要同意吗？”
云芸从最初的震惊中稍微回过神，强烈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用力点了点头，眼睛因为兴奋而亮晶晶的：
“同意！必须同意！我倒要看看，这位大爷找我到底有何贵。”
说着，她就点击了同意。
几乎就在她按下同意的瞬间，欧阳懿也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好奇心了。
干脆利落地站起身，长腿一迈，直接绕过桌子，一屁股坐到了云芸旁边的空位上，身体微微向她倾斜，脑袋也凑了过去，一副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耍什么花招的架势。
“他发什么了？”欧阳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
换其他女孩子可能已经被这么近的距离搞得有点害羞，但云芸自动屏蔽了那些想入非非的事情。
紧盯着刚刚建立对话、还一片空白的聊天界面。
“还没说话。”
两个人的脑袋几乎挨在一起，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云芸那只小小的手机屏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又期待的气氛，连等待上菜的焦躁都被暂时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