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老大被怼得火冒三丈，扬手就要打。
一旁的孙兰花赶紧拉住他，脸上堆着假笑：“小妹这话说的，多没意思，那不是人家偏就看上大丫了嘛，我这做大伯娘的，心里也疼孩子，可家里条件摆这儿了，要是有钱，哪会闹到这步田地？
再说了，人家都说，大丫过去是吃喝不愁，还有下人伺候，那是去享清福的，二弟何必拦着不让呢？”
李兴业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攥紧了拳头。
李小梦心里骂一句也是个废物，嘴上却不饶人：“大嫂这是嫌李家穷，没让你过上好日子？也不想想你孙家当初啥光景，一家人就一条棉裤，冬天上厕所都得轮流穿，咋滴，怀念以前的日子了？你要是想回娘家，我绝对不拦着！”
孙兰花气得咬牙，她知道小姑子牙尖嘴利，可从没像今天这样不给她面子。毕竟她给李家生了两个金孙，其他妯娌连儿子都没有，她向来是最得脸的儿媳妇，连婆婆平日里都要让她三分。
罗招娣见孙兰花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拉了拉小闺女的胳膊：“行了行了！就你长了张嘴，嘚吧嘚说个没完！”
黎青乐在心里暗呼过瘾，这小闺女怼人真够爽的！这些人都干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了，多说两句怎么了？
李小梦被爹投来的眼神吓了一跳，才猛然想起，大哥再混蛋，也是爹以前最看重的儿子，自己这么说，不就是打爹的脸？
家里虽说是娘管琐事，可大事还是爹说了算，要是爹真生气了，把她随便找个人家嫁了，那可就完了。
都怪大哥太气人，让她乱了分寸，李小梦赶紧缩到罗招娣身后，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老三，你怎么看？”黎青乐转向一直沉默的李兴财。
“都听爹的。”李兴财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怯懦。
黎青乐并不意外，老三自从小时候摔跛了腿，就变得寡言少语，不管问什么都是“听爹的”，仿佛对家里的事都漠不关心。
她又问了几个儿媳妇，得到的答案也都和老三一样，要么说“听爹的”，要么说“听当家的安排”。
可就是这个简单的举动，却让几个儿媳妇心里翻起了浪——以前家里开会，她们连进堂屋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被问“想法”了，今天爹这是怎么了？
黎青乐又转头看向李小梦：“你再说说，还有啥想法？”
李小梦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我就觉得，大哥自己惹的祸，不能牵连旁人。
黎青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最后看向罗招娣：“你呢？你怎么想？”
罗招娣叹了口气，先看向李兴旺，语气软了下来：“老大这事确实做得不对，可他已经认错了，也说了以后会改，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砍他的手吧？再给老大一次机会。”
接着，她又转向跪着的李兴业夫妇，语气带着几分“劝和”：“老二啊，这事是家里对不住你，
可大丫这丫头，养大了不还是要嫁去别人家？不如趁现在帮家里渡个难关，家里人以后都会记着你的好。
娘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老二媳妇也是明事理的，咱们一家子好好过，等以后有钱了，就去把大丫接回来。说不定到时候，大丫过惯了好日子，还舍不得回来呢！”
“娘！”王月猛地磕了个头，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声音带着哭腔，“大丫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知道，我没能给李家生儿子，是李家的罪人，可大丫再怎么说，也是您的亲孙女，不能把她卖了啊！”
李兴业也跟着跪下来，头埋得低低的：“求求爹娘，别卖大丫，以后你们说啥，我都听。”
李兴旺见状，赶紧凑上前，抓住李兴业的胳膊，语气带着几分哀求：“二弟！大哥以前对你不错吧，你小时候，我还带你去掏鸟蛋，我舍不得吃的都给你吃；你上树下不来，是我在下面接着你；你去河里游泳差点溺死，也是我拉你上来的！你就眼睁睁看着人家砍我的手，不管我吗？”
“大哥，我……”李兴业眼眶红了，声音哽咽，“可大丫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她……”
“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赔钱货！”罗招娣也上前拉住李兴业，语气重了几分，“老二，你就要为了她，忤逆把你养大的爹娘吗？你这是不孝！”
李兴财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李兴财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他就知道，大哥永远是家里最金贵的，不管犯多大的错，家里都会帮他兜着。
当年如果不是大哥，他的腿也不会这样。
李小梦皱着眉，一脸厌恶，却没再开口怼人。
黎青乐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老大这事，做得确实不对。但大家都是一家人，理应互帮互助。”
这话一出，堂屋里顿时有人欢喜有人愁——孙兰花和李兴旺松了口气，王月夫妇却脸色更白，李小梦更是在心里冷哼：果然，爹还是要帮这个废物！
可下一秒，黎青乐话锋一转：“可若是……你们不再是一家人了，那这事就不用咱们来解决了。”
“爹！你这话啥意思？你要把我赶出去？”李兴旺猛地抬头，满脸不敢置信。
“什么赶出去？是分家。”黎青乐语气平静，“树大分枝，儿大分家，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不行！我不同意！”李兴旺急得跳脚，声音都变了调，“爹，你这是把儿子往死路上逼啊！”
黎青乐冷笑开口，“那你就要把你弟弟，把你侄女，把这个家往死路上逼吗，你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自找的，没人逼着你去赌钱，还借下高利贷，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这么安分，原来是在外惹了事情，要不是人家找到家里来，你是不是还不跟家里说实话？”
“爹，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李兴旺急忙辩解，语气带着几分讨好，“我那不是看你辛苦，想多赢点钱，改善改善家境嘛！一开始我运气真的好，差点就赢到一百两了，我就想挣一百两回来孝敬你，谁知道运气说没就没，不仅赢的钱全输了，连借来的钱也搭进去了！”
黎青乐才懒得听他画饼，赌博不可能一下子玩那么大的，前面肯定得了不少好处，却连根毛都没有带回来，还钱的时候倒是知道找家里了。
她眼神一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把你怎么开始赌博的、去了几次、赢了多少、输了多少、借了多少高利贷，一五一十说清楚！别想着骗人，我会去核实的。要是让我发现你说半句瞎话，我就直接把你赶出去——到时候你是死是活，都跟李家没半分钱关系！”
李兴旺被她的眼神吓住，不敢再狡辩，期期艾艾地说了起来：“是……是隔壁村的张狗子带我去的。一开始我就看看，没敢玩……可张狗子每次都能赢几两银子，还请我喝酒吃肉……有次我没忍住，就跟着玩了。
一开始玩得小，每次能赢一两半两的，后来就忍不住了，玩得越来越大……最多一次赢了十六两，可再往后，就一直输，赢的钱全输光了，还欠了赌坊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