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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兴旺捂着被打疼的地方,一脸委屈:“爹,可我这身子……被打得实在动不了啊……”

不愿意就滚出家门。”黎青乐语气没半分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李兴旺立马闭了嘴,再也不敢多话。

堂屋窗口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过,李三丫赶紧去分享这个好消息给自己的姐姐。

阿爷没有骗她,并不是偷偷商量着把阿姐卖了,阿姐可以放心了。

到了饭点,桌上摆着一大盆褐色的野菜糊糊,旁边飘着黄油的鸡汤,显得格外诱人。

黎青乐照着记忆坐在主位,罗招娣拿起勺子开始分饭。

“死丫头就知道吃家里的,让你为家里做点事都不愿意,竟然还用死来威胁人。”

罗招娣瞪了李大丫一眼,只给她舀了半碗清水似的糊糊,上面飘着几片野菜,重重放在她面前。

受大丫牵连,李三丫和王月的碗里,也只有少得可怜的粮食。

接着是其他儿媳和孙女,碗里是半碗稀粥;孙子们的粥稠一些;几个儿子的碗大,装着满满一碗稠粥;罗招娣自己和李小梦,是大半碗稠粥;最后剩下的小半盆稠粥,全端到了黎青乐面前。

分鸡肉时,罗招娣直接跳过二房母女,其他人碗里也只分到一勺汤、两块没什么肉的骨头,剩下的大半锅鸡汤,全放在了黎青乐跟前。

三丫偷偷吸了吸鼻子,闻着鸡汤的香味,才低头喝了口寡淡的糊糊。

黎青乐突然站起身,把自己碗里的稠粥分给几个儿媳和孙女——那糊糊的颜色,她实在没胃口。

“谢谢阿爷。”三丫甜甜道谢。

“爹,您今天受了伤,该您补身子才是。”王月连忙推辞。

“我没胃口,喝点鸡汤就行。”

黎青乐摆了摆手,又把剩下的鸡肉分了,每人都分到几块,最后给罗招娣盛了小半碗,上面还卧着个大鸡腿。

“我不吃,这是给你补身子的,我用不着。”罗招娣说着就要把碗推回去。

黎青乐皱起眉,语气带了点命令,“让你吃你就吃,只能自己吃。”

她早看到旁边的李小梦和几个孙子,正盯着罗招娣的碗咽口水。罗招娣这辈子没享过多少福,生了那么多孩子,身子早就亏空了,这点好东西,该她吃。跟她讲道理太费时间,命令反而最管用。

罗招娣被“凶”了一句,心里却像灌了蜜,老头子这是关心她呢!

饭桌上的人都吃得风卷残云,只有黎青乐慢条斯理地喝着鸡汤。鸡肉紧致,汤味鲜甜,虽只放了盐,却格外香醇,值得慢慢品。

“三丫,去跟你奶要两个鸡蛋煮上,就说是我要的。”黎青乐吩咐道。

三丫脆生生应了声,没多久就端着煮好的鸡蛋回来。

折腾了一天,天色渐渐暗下来。

没有灯火,家里人早早洗漱睡了。

黎青乐忍着不适解决了生理问题,又简单擦了把脸,让三丫把鸡蛋给大丫送去,这孩子今天受了这么大惊吓,该补补。

屋里,罗招娣借着月光,把钱盒里的银子翻来覆去地数,越数越心焦,离五十两差得太远,这几天怎么可能凑够?

几天时间,家里怎么可能拿的出那么多钱。

一双厚实的手突然接过钱盒,放在一边。黎青乐把剥了皮的鸡蛋贴在她脸上,轻轻滚动:“别想了,万事有我,今天是我欠考虑,不该对你动手,用鸡蛋滚一滚,好得快些。”

罗招娣没有出声,外面的蝉鸣蛙叫好像一曲交响乐。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黎青乐的另一只手上,她才发现,罗招娣竟然哭了。

“我弄疼你了?”黎青乐不确定的问道,可是她已经很轻柔了。

罗招娣摇摇头,声音细若蚊蚋,“老头子,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去找王...”

“你说啥?”声太小,黎青乐没有听清。

“我没事,这么大个人了还让你看笑话了,这眼泪它不自觉的就流出来了。”

黎青乐出去洗了手帕给她擦擦脸,脸上皮肤粗糙,皱纹纵横,还有几道干裂的口子。

这点小伤罗招娣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她的手裂开的更多。

见她脸上的红肿消了些,黎青乐准备把鸡蛋扔了。

罗招娣却急忙抢过去:“这鸡蛋好好的,哪能扔!”

“看着好,里面已经吸了湿气,吃了对身子不好。”

“这不是浪费吗,脸明天也能好,何必浪费一个鸡蛋。”

罗招娣痛心疾首,一个鸡蛋的卖一文钱,攒一攒是家里为数不多的进项。

黎青乐没跟她争,接过鸡蛋直接扔进了厕所,免得有人捡回去吃了闹肚子。

虽是陌生的地方,黎青乐却很快睡了过去,她向来心大,有事明天再说。

罗招娣却在旁边翻来覆去睡不着,老头子刚才的温柔,就算刚成婚时他稀罕自己,也没这么上心过。

难道是撞了头,把人撞好了?

要是他以后都这样,自己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若是老头子以后一直如此就好了,她这辈子都心满意足了。

睡得早,起得也早。

鸡刚打鸣,黎青乐就醒了。

简单洗漱后,她揣着几十个铜板和一两碎银出了门——今天要去镇上看看,找个能赚钱的营生。

罗招娣默默看着他出门的背影,叹了口气。

果然是自己强求了。

东山村到镇上很远,走路要一个多时辰,黎青乐不想遭这份罪,准备到村口坐牛车。

“福哥。”黎青乐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但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下一秒,一双光滑白嫩的手突然拉住她,把她拖进一间半掩着的屋子。

“福哥,我叫你你咋不理我?”妇人娇嗔着问道。

黎青乐瞬间懵了,她差点忘了,原身还有个相好的,就是村头的王寡妇。

王寡妇的男人死了三年,因为没生儿子,男人死后没多久就被婆家赶了出来。

娘家人也不待见她,给了间破屋子就不管了。

她和原身的来往,已经快一年了,原身常天不亮就来跟她厮混,睡够了回家,刚好赶上吃早饭,还没少在她身上花钱

“福哥,你家的事我听说了。”王寡妇手里攥着二两银子,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钱不多,你别嫌弃,再多,我们孤儿寡母也拿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