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祖茂一宿没睡踏实。
天蒙蒙亮就蹿起来。摸出那根中性笔瞅了半天。罗倩指头尖儿的温热好像还在上边儿。
他蹑手蹑脚洗漱完。第一个冲到图书馆。
那破电脑吭哧半天才亮。他紧着找《科技前沿》的投稿邮箱。
心口窝扑腾扑腾跳。这杂志现在没人瞅。过三年可就火大发了。
他新建个文档。标题打得飞快：《算法优化初探》
内容不敢写太深。但得露点真本事。
手指头在键盘上飞。脑瓜子里六十年的玩意儿哗哗往外冒。但他小心收着写。只写2023年能想到的。
偶尔加点小料。够唬人就行。不能太出格。
“同学？”管理员又来了。“真要闭馆了。”
他赶紧点发送。附件是刚攒的论文。收件人：《科技前沿》编辑部。
希望他们识货。
走出图书馆。夜风凉飕飕的。但他心里热乎。
第一步迈出去了。
回宿舍。那帮小子又在闹腾。
“龙祖茂！”一个扑过来。“物理作业借我抄抄！”
他愣了下。完全忘了还有作业这码事。
“我没写。”他实话实说。
“骗人！”那小子不信。“你今儿课上那么神！”
“真没写。”他掏出空本子。“刚从图书馆回来。”
“完了完了。”那小子哀嚎。“明儿老刘肯定削我！”
另一个凑过来。“你最近老往图书馆钻？”“有啥情况？”
他挂好外套。“查点资料。”
“查啥？”第三个插嘴。“追姑娘攻略？”
大伙儿哄笑起来。
他摇摇头。“准备月考。”
笑声戛然而止。
“你？准备月考？”第一个摸他脑门。“没发烧啊？”
“临时抱佛脚。”他拿出课本。“总不能老垫底。”
宿舍突然安静了。仨人互相瞅瞅。
“受啥刺激了？”有人小声问。
他没搭茬。低头翻物理书。简单得可笑。但得装样子。
第二天物理课。老刘果然查作业。没写的站后边。
龙祖茂站起来。蹭到墙根罚站。
同桌偷偷竖大拇指。“够意思！陪我一起站。”
他无奈笑笑。眼珠子扫过教室。罗倩坐前排。背挺得直直的。听课倍儿认真。
下课铃响。老师前脚刚走。他就追了出去。
“刘老师。”他喊住人。“有个问题想请教。”
老师不耐烦回头。“作业都不写还想问问题？”
他递上一张纸。上头写着道巧妙的题。是从未来记性里扒拉出来的。
“这道题我不太明白。”他语气恭敬。
老师瞥了一眼。突然愣住。拿起纸仔细瞅。眉头越皱越紧。
“这题哪来的？”
“图书馆旧杂志上看的。”他早有准备。
老师盯着他。“你真想不明白？”
龙祖茂点头。“觉着有点难。”
老师哼了一声。“当然难！这是竞赛题！”但眼神已经变了。带着探究和惊讶。
“下午放学来我办公室。”老师收起纸。“我给你讲讲。”
“谢谢老师。”他低头掩饰笑意。
计划顺当。
中午食堂。他故意排在罗倩常去的窗口。
果然看着她走过来。
“好巧。”他主动开口。“又碰着了。”
罗倩眨眨眼。“你是昨天那个……”
“龙祖茂。”他接话。“三班的。”
“我叫罗倩。”她微笑。“五班的。”
队伍往前挪。
“你老来这个窗口？”他找话唠。
“嗯。”她点头。“这儿的糖醋排骨不错。”
轮到她了。她要了份糖醋排骨。果然没去家常菜窗口。
他也要了同样的。
“你也喜欢这个？”她有点惊讶。
“试试看。”他端着餐盘。“一块坐？”
她犹豫了一下。旁边女生拉她袖子。“倩倩，那边有地儿。”
罗倩对他抱歉地笑笑。“下次吧。”
他点点头。看着她和朋友走开。
不急。慢慢来。
下午放学。他如约去办公室。
刘老师正在看那张纸。见他进来推推眼镜。“这题确实不简单。”老师指着第一问。“这儿得转换参考系……”
龙祖茂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其实门儿清。但要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儿。
“原来如此！”老师讲到关键处他适时开口。“这样就能解出第二问了！”
老师惊讶地瞅他。“你反应挺快啊。”
“是老师讲得好。”他谦虚低头。
老师心情明显好了。又掏出几道题考他。他都控制在“一点就通”的程度。既显能耐又不至于太妖孽。
最后老师拍拍他肩。“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有潜力。”“以后有问题随时来问。”
他道谢离开。脚步轻快。
种子种下了。
接下来是第二步。他得找台能用的电脑。
图书馆的太慢还有时间限制。网吧要身份证。
他想起学校计算机社。听说有几台好机子。
他找到活动教室。敲门进去。
只有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在鼓捣主机。“请问……”龙祖茂开口。“这儿招新吗？”
男生头也不抬。“招！填表就行。”
他拿起申请表。简单填写。特长栏犹豫了一下。写下“基础编程”。
男生接过表扫了一眼。“会编程？”
“会一点。”他保持低调。
男生终于抬头。“什么语言？”
“C 和Python。”他答。“自学过。”
男生推推眼镜。“正好我们缺个会编程的。”“现在有个项目缺人手。”
龙祖茂心中一动。“什么项目？”
“参加市里科技竞赛。”男生指指角落的主机。“要做个演示程序。”
“我可以试试。”他说。
男生打量他。“我是社长李涛。”“你先看看需求文档。”
文档要求很简单。一个物理现象模拟程序。对龙祖茂来说小儿科。
但他装作认真阅读。“这个不难。”他最后说。“我用Python写应该很快。”
李涛眼睛一亮。“真的？其他人都说得两周。”
“我周末就能搞定。”他估算时间。“但需要在这儿coding。”
“没问题！”李涛拍板。“周末机房归你用！”
交换了联系方式。他离开活动室。心情更好了一些。
计算机社是个好跳板。还能合理使用设备。
回宿舍路上。有人挡在面前。
是赵北。穿着名牌运动服。眼神不善。
“听说你今天和罗倩说话了？”赵北语气冰冷。
龙祖茂停下脚步。“食堂碰巧遇到。”
赵北逼近一步。“离她远点。”
“为什么？”龙祖茂平静地问。
赵北冷笑。“你配吗？”“农村来的穷鬼。”
龙祖茂没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眼神让赵北有些不自在。
“看什么看！”赵北提高音量。“记住我的话！”说完撞开他肩膀走了。
龙祖茂揉揉肩膀。眼神沉下来。果然还是老样子。但这次他不会退让。
周末他早早到机房。李涛已经在等他。
“需求有变动。”社长脸色尴尬。“组委会加了难度。”
新需求复杂了不少。涉及一些图形处理。
“这个有点麻烦。”龙祖茂故作沉吟。
李涛紧张起来。“搞不定吗？”
“能搞定。”他话锋一转。“但要加点东西。”
他提出几个优化建议。听着都是为了项目更好。实际上埋了点私货。一些后来才普及的小技巧。现在拿出来足够惊艳。
李涛听得目瞪口呆。“这些……你怎么想到的？”
“平时瞎琢磨的。”他轻描淡写。
开始coding。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代码行云流水般出现。
李涛在旁边看得傻眼。“你这速度……”
龙祖茂没抬头。“专心点好快些。”
三小时核心功能就完成了。演示效果远超要求。
李涛激动得语无伦次。“太强了！这次肯定拿奖！”
龙祖茂微微一笑。“剩下的界面优化交给你了。”
“没问题！”李涛拍胸脯。“你绝对是主力！”
离开机房时天色还早。他去图书馆查邮箱。没有回信。正常。才过去两天。需要耐心。
周一一早。他故意从五班门口走过。罗倩正在收作业。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点头。
他回以微笑。没有停留。自然就好。
物理课上刘老师特意表扬他。“龙祖茂同学最近进步很大。”
同学们惊讶地看他。他低头装作不好意思。
下课同桌凑过来。“老实交代！”同桌勾住他脖子。“是不是开窍了？”
他笑笑没回答。目光瞥向前排。罗倩正好回头。两人视线相遇。她先移开目光。耳根微微发红。
中午食堂。他再次遇到她。这次她主动开口。“糖醋排骨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他答。“就是有点甜。”
“我也觉得。”她笑起来。“但每次还是忍不住点。”
两人自然并肩排队。
“你是物理班的？”她问。
“嗯。”他点头。“听说你选化学？”
“对呀。”她眼睛亮起来。“化学很有意思。”
他们聊起功课。发现不少共同话题。她比他记忆中还要聪明。对很多问题有独到见解。
“下次可以一起讨论。”分别时她说。“我经常去图书馆三楼。”
“好。”他心跳快了一拍。“我也常去。”
下午收到李涛消息。项目进决赛了。评委特别表扬代码部分。问他有没有空见指导老师。
他回复同意。这是个好机会。
见面的老师是计算机组的张老师。对方对他很感兴趣。“代码是你独立写的？”
“是的。”龙祖茂保持谦逊。“参考了一些开源项目。”
张老师点头。“很有天赋。”“有没有考虑参加信息学竞赛？”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想过但没人指导。”
“我可以指导你。”张老师直接说。“我们正缺苗子。”
顺利进入竞赛队。意味着更多资源和使用设备的权限。
训练时他再次控制表现。比其他人强但不超过高中生范畴。偶尔“灵光一闪”提出妙解。让张老师又惊又喜。
“你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学生！”
龙祖茂低头掩饰笑意。计划又进一步。
周五放学。赵北又在路上堵他。这次脸色更差。“听说你进了计算机竞赛队？”
消息传得真快。“嗯。”龙祖茂不想纠缠。“借过。”
赵北挡住去路。“别以为这样就能接近罗倩。”
“我跟她讨论学习。”龙祖茂平静道。
赵北冷笑。“讨论学习？”“你配吗？”
龙祖茂突然抬头直视他。“那你配吗？”
赵北愣住。没想到会被反问。“我当然……”他卡壳了。
“成绩不如她。”龙祖茂淡淡说。“竞赛也没参加。”“除了家世你有什么？”
赵北脸涨得通红。“你找死！”拳头握紧但没挥出。
龙祖茂平静地看着他。“要动手？”
赵北喘着粗气。最后狠狠瞪他一眼。“你给我等着！”转身走了。
龙祖茂整理了下衣领。第一次交锋。没输。
周末他收到邮件。《科技前沿》编辑部回复。论文通过初审。需要修改几个细节。
他微笑起来。第一步成功了。
修改很快完成。回信确认录用。会有少量稿费。钱不多但意义重大。
更重要的是。有了第一个公开发表的成果。虽然只是杂志论文。但足以改变一些人对他的看法。
周一到校。刘老师特意来找他。“听说你在《科技前沿》发了论文？”
他装作惊讶。“老师怎么知道？”
“我是审稿人之一。”刘老师眼神复杂。“那篇算法优化是你写的？”
龙祖茂点头。“兴趣爱好。”
刘老师深吸一口气。“那篇论文水平很高。”“真的是你独立完成的？”
“参考了很多资料。”他谨慎回答。“自己有点小想法。”
刘老师拍拍他肩。“好好努力。”“我会重点关注你。”
消息很快传开。龙祖茂在杂志发论文了。同学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课间罗倩特意来找他。“恭喜呀。”她眼睛亮晶晶的。“听说你发了论文？”
“运气好。”他谦虚道。
“能给我看看吗？”她好奇地问。“我对算法也挺感兴趣。”
他打印了一份给她。第二天她还稿子时满脸敬佩。“写得真好！”她说。“有些地方我没完全看懂。”
“哪里不懂？”他顺势问。“我可以讲解。”
他们站在走廊讨论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
赵北从旁边走过。脸色阴沉得可怕。但这次没上前打扰。
龙祖茂知道这只是开始。麻烦还在后面。但现在他有了更多底气。
放学他去计算机社。李涛兴奋地拉着他。“评委想见见主要编码者！”“说是对你很感兴趣。”
龙祖茂心中一动。“哪个单位的评委？”
“好像是某个科技公司的首席工程师。”李涛说。“姓陈。”
陈工程师。他记忆深处跳出一个名字。未来龙国芯片领域的领军人物之一。现在应该还在企业界。
机会来了。
他整理了下校服。“什么时候见？”
“就现在！”李涛拉着他。“在会议室！”
他深吸一口气。走向会议室。门后可能是又一个转折点。
新的人生正在加速展开。而他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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