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午后,阳光透过罗家别墅的落地窗,在红木茶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龙祖茂坐在罗文渊对面,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盏——杯沿的弧度、釉色的光泽,甚至茶香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栗香,都与记忆里罗文渊办公室的那套官窑茶具分毫不差。
“小龙是第一次来这种老宅子?”罗文渊呷了口茶,目光落在他带来的礼盒上。
那是两罐明前龙井,用绵纸仔细包着,还是他年轻时最爱去的那家老字号“茗香居”的包装。
龙祖茂放下茶盏,语气稳得不像个刚入大学的新生:“小时候跟着爷爷去过类似的院子,他总说,喝茶得用这样的老物件才够味。”
这话半真半假。前世他陪罗文渊喝了三十多年茶,老人总在席间念叨年轻时逛茶市的趣闻,说最正宗的龙井“干茶绿中带黄,泡开后叶底如雀舌”。
此刻他看着杯中舒展的茶叶,忽然想起罗文渊最后一次品茶时,已是满头白发,咳着嗽说“等‘墨线’能稳定用在核聚变上,我就退休带倩倩去杭州采茶”。
“哦?家里长辈是做什么的?”罗文渊的目光微微一动。他查过龙祖茂的资料,只知道其父母在乡下务农,从未提过有懂茶道的长辈。
龙祖茂的指尖顿了顿。关于父母,他不愿多提却也无需隐瞒——他们守着老家的几亩薄田,一辈子与泥土打交道,却教会他“扎根要深,向阳而生”的道理。
只是前世他偶然发现,父亲年轻时曾帮县里的科研站种过实验用的茶树,那些茶树的培育数据,竟与早期超导材料的低温耐受实验有关。而这件事的背后,隐约能看到赵氏企业的影子。
“爷爷以前在茶厂做过帮工。”他避开了那些尚未厘清的线索,转而看向茶桌旁的展柜,“那是……‘红旗’牌光刻机的模型?”
展柜里的模型虽小,却五脏俱全,正是龙国七十年代自主研发的第一台光刻机。
罗文渊的眼神柔和下来:“是我父亲那辈人做的。当年他们说,就算用算盘打数据,也要造出自己的光刻机。可惜啊……”
可惜后来技术断层,龙国的半导体产业一步步落后于人。龙祖茂接话时,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怅然:“但他们留下的不只是模型。”
他看向罗倩——她正端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白色连衣裙的裙摆扫过地板,像只轻盈的蝴蝶,“还有不肯认输的劲儿。”
罗倩把果盘放在桌上,耳尖微微发红。刚才在厨房,奶奶偷偷拉着她说:“这孩子看你的眼神,跟你爷爷当年看我时一模一样。”
她当时还嘴硬说“就是合作关系”,此刻对上龙祖茂的目光,却忍不住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盘子边缘的花纹。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管家进来通报:“老爷,赵先生来了。”
罗文渊的脸色沉了沉,显然没料到赵建国会不请自来。
龙祖茂心里却清楚,这是冲着他来的。
果然,赵建国带着赵北走进客厅时,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龙祖茂身上,皮笑肉不笑地说:“罗董藏着这么好的青年才俊,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们认识?”
赵北跟在父亲身后,看向罗倩的眼神带着占有欲,扫过龙祖茂时却淬着冰。
他手里拎着个精致的礼盒,放在桌上时发出金属碰撞的轻响:“罗伯父,这是我托人从长臂国带回来的咖啡机,据说是什么皇家御用品牌。”
罗文渊没接话,只是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赵董今天来,不只是为了送咖啡机吧?”
“还是罗董爽快。”赵建国端起茶杯,却没喝,“听说小龙在研究‘墨线’超导和光刻机?正好我们赵氏最近在布局半导体产业,不如……”
他拖长了语调,“我们两家联手,罗氏出资金,赵氏出渠道,小龙出技术,赚了钱三方分账,如何?”
这话听起来是合作,实则是想吞并“墨线”的专利。
龙祖茂刚要开口,罗文渊却先一步放下茶盏,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赵董怕是忘了,罗氏的规矩是,不与涉及境外资本的企业合作。”
赵建国的脸色僵了僵:“罗董这是不给面子?”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罗文渊看向龙祖茂,语气缓和下来,“小龙,下午去看看我们新建的超净车间?倩倩说你对无尘等级要求很高。”
这是要把话题拉回正轨。龙祖茂起身时,无意间碰倒了桌下的电源插座,客厅的灯突然暗了一瞬。
就在这半秒的黑暗里,他听见赵北口袋里传来一声极轻的电子提示音——像是微型录音设备被触发的声响。
“不好意思。”他弯腰插好插头,起身时目光扫过赵北紧握的拳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种初级的窃听手段,在前世的反间谍培训里,是入门级的案例。
去超净车间的路上,罗倩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我爷爷刚才是不是太直接了?”
“爷爷做得对。”龙祖茂看着远处赵氏企业的办公楼——那栋玻璃幕墙的建筑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块贪婪的吸铁石。
“跟他们合作,等于把‘墨线’拱手让人。”他顿了顿,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金属片,“帮我个忙,把这个贴在赵北的公文包上。”
那是片伪装成纽扣的信号屏蔽器,是他用实验室的废料做的。罗倩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接过屏蔽器时指尖碰到他的掌心,两人都像被电流激了一下,飞快地移开目光。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她低声问,趁赵北父子跟罗文渊说话的间隙,假装整理裙摆,把屏蔽器贴在了赵北的公文包底部。
“猜的。”龙祖茂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想起前世她也是这样,总能不动声色地帮他化解危机。
有次境外间谍想偷实验数据,是她假装打翻咖啡,把数据硬盘藏进了咖啡机。
超净车间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罗文渊指着一台巨大的设备说:“这是从德国引进的分子束外延机,精度能到0.1纳米。你要的7纳米光刻机镜片,应该能在这里做出来。”
龙祖茂走到设备前,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屏幕上跳出的参数让他眼神一凛——这台设备的核心算法被人动过手脚,表面上显示正常,实际运行时会在镜片边缘留下0.5纳米的误差。
“设备好像有点问题。”他不动声色地将参数保存到U盘,“我回去写个修正程序。”
赵北在一旁阴阳怪气:“不会是自己技术不行,就说设备有问题吧?”
龙祖茂没理他,只是对罗文渊说:“罗爷爷,能不能借你的书房用一下?我想看看设备的原始代码。”
罗文渊何等精明,立刻点头:“正好我书房里有台备用电脑。”
书房里摆着个巨大的书柜,最上层放着些旧照片。
龙祖茂打开电脑时,罗倩凑过来看,突然指着一张黑白照片说:“那是我爸年轻时,跟一位……老研究员的合影?”
照片上的两个年轻人穿着中山装,站在一台老式光刻机前,左边的是年轻时的罗文渊,右边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卷到小臂,眉眼间竟与龙祖茂有几分神似。
龙祖茂的心脏猛地一跳——那是县科研站的老照片,他小时候在父亲的茶箱底层见过,只是那时没认出罗文渊。
“那位是……”罗倩的话没说完,就被龙祖茂打断:“先看代码。”
他快速敲击键盘,U盘里的参数与原始代码对比后,清晰地显示出被篡改的痕迹。而修改记录的最后,有一个隐藏的签名:ZM。
周明轩的首字母。
龙祖茂的眼神冷了下来。周明轩不仅在学术上搞小动作,还把手伸到了罗氏的设备上。这背后,恐怕不止赵北,还有更深的势力。
“这是……”罗文渊看着屏幕上的记录,脸色铁青,“是负责设备调试的工程师干的?”
“不一定。”龙祖茂把证据保存好,“能接触到核心代码的,至少是公司的中层以上。”
就在这时,赵建国突然闯了进来:“罗董,不好了!我们公司的股票突然大跌,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罗文渊皱眉:“赵董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你还有谁?”赵北指着龙祖茂,“肯定是他泄露了我们跟长臂国合作的消息!”
龙祖茂冷笑:“合作?我看是出卖吧。”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是刚才用屏蔽器截获的,赵建建爷爷跟境外势力通话的片段,里面清晰地提到了“窃取‘墨线’数据”“让周明轩做内应”。
赵建国的脸瞬间惨白。赵北想抢手机,却被龙祖茂侧身躲开。罗文渊接过手机听完录音,气得浑身发抖:“赵对得起龙国的培养吗?”
这场闹剧最终以赵建国父子狼狈离开收场。夕阳透过书房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罗倩看着那张老照片,轻声问:“你是不是……认识照片上的人?”
龙祖茂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他是县里科研站的老研究员,我父亲以前帮他种过实验茶树。”
他顿了,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那片模糊的茶园背景,“那些茶树的培育数据,后来成了超导材料低温实验的基础数据之一。”
罗倩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她想偶尔提起的“茶农研究员”,说那人“拿着锄头种出了金疙瘩,却把功劳都推给了年轻人”。原来……
“那些数据后来是不是出了问题?”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龙祖茂点头,目光落在窗外渐沉的暮色里:“所以我必须做好‘墨线’,不仅是为了龙国的科技,也是为了……完成那些像我父亲一样的人,没做完的事。”
罗倩忽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坚定而温暖:“那我陪你一起。”
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天际,像极了前世他们第一次成功合成“墨线”时,实验室窗外的颜色。
龙祖茂看着罗倩眼里的光,突然觉得,两世的等待与遗憾,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下章提示:周明轩因篡改设备代码被学校调查,却在关键时刻拿出一份“证据”,指证龙祖茂父亲当年曾向境外势力出售过茶树实验数据。
这份伪造的证据让龙祖茂陷入舆论漩涡,而罗倩在整理父亲的旧物时,发现了一本加密的笔记本,里面似乎藏着那些实验数据“被篡改”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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