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不断传来:老宅火势极大,主体结构受损严重,尤其是苏清月曾经居住的西侧厢房,几乎烧成了灰烬。消防员在废墟中进行了艰难的搜寻。
等待的过程漫长而煎熬。苏清月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交握,指甲深陷进掌心,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她脑子里全是父亲生前慈祥的笑容和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如果……如果爸爸真的是被谋杀的……而我却这么多年毫无察觉,甚至差点忘了可能存在的关键证据……】无边的悔恨和自责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
陆铭轩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蹲在她面前,试图让她松开紧握的手:“月月,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他的声音难得的温柔,带着抚慰的力量。
苏清月抬起头,眼圈通红,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声音破碎不堪:“怎么不是我的错?我那么蠢……那么多年……只顾着沉溺在自己的情爱恩怨里……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爸爸的死会有蹊跷……我甚至把他留给我的东西都忘了……我不配做他的女儿……”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在陆铭轩面前展现出如此脆弱和崩溃的一面。父亲的死,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和执念,远比情爱伤害更沉重。
陆铭轩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痛惜万分。他放下水杯,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动作笨拙却充满诚意:“对不起,月月……如果我能早点察觉,如果我能多关心你一点,而不是……”而不是被林薇薇蒙蔽,而不是只顾着所谓的报复和折磨她。
他此刻的悔恨,丝毫不比她少。他忽然意识到,前世的自己和她,究竟错过了多少,又做错了多少。他们都被仇恨和误会蒙蔽了双眼,忽略了身边真正重要的东西和潜藏的危险。
“我们会找到真相的,我向你发誓。”陆铭轩握住她冰冷的手,眼神坚定如磐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让害死岳父的人,血债血偿!”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地称呼“岳父”,也是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将她的仇恨纳入自己的责任范畴。
苏清月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和那深藏的痛楚,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涟漪层层荡开。
就在这时,电话终于再次响起。陆铭轩立刻接起。
“陆总!找到了!盒子找到了!”特助的声音带着激动和疲惫,“消防员在废墟的一个防火保险箱角落里找到了它!盒子外表有烧灼痕迹,但应该没被烧毁!我们已经派人以最快速度送过来!”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点。苏清月虚脱般地靠进沙发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陆铭轩挂断电话,看向她,眼中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找到了,很快就送过来。”
苏清月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谢谢。”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陆铭轩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对他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缓和。
巨大的惊喜和酸楚瞬间淹没了他。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伸出手,再次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苏清月没有立刻挣脱。
她的手依旧冰凉,在他的掌心微微颤抖着,却没有抽离。
一种无声的、微妙的变化,在两人之间悄然发生。共同的危机、共同的目标(查明苏父之死)、以及他方才不顾生死的保护和此刻毫不掩饰的支持,似乎暂时压过了那些纠缠不休的爱恨情仇。
窗外夜色深沉,别墅内灯火通明,映照着两人依偎(哪怕是极轻微)的身影。风暴远未结束,甚至可能更加猛烈,但在这短暂的寂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废墟和泪水中,悄然滋生,悄然改变。
那只即将送达的旧木盒,仿佛一个潘多拉魔盒,即将揭开尘封的罪恶,也将进一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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