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秋意渐浓,阳光却很好,暖洋洋的却不灼人。
在夏薇薇的强烈建议和半拉半哄下,苏清月终于同意出门,到一家她们常去的、带露天座位的咖啡馆坐坐。薇薇说,多晒太阳对孕妇和宝宝都好,不能总闷在家里。
阳光洒在身上,确实带来几分暖意。薇薇极力活跃着气氛,搜肠刮肚地讲着最近听来的笑话和八卦,试图驱散苏清月眉间那缕若有若无的轻愁。
苏清月配合地牵起嘴角,心情也确实在好友的插科打诨和温暖阳光下,稍微放松了一些,不再那么紧绷。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儒雅、带着几分惊喜的男声在一旁响起:“清月?这么巧,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苏清月闻声抬头,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惊讶和笑意:“周学长?好久不见。”
来人是周慕安,比她高两届的建筑系学长。如今已是业内小有名气的青年建筑师,才华横溢,温文尔雅。他性格温和,待人真诚,在大学时就对她颇为照顾,也曾含蓄地表达过好感。重生前后,在她遇到一些困难时,他都曾不求回报地伸出过援手。她对他一直心存感激和尊重。
夏薇薇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立刻识趣地站起来,笑嘻嘻地说:“哎呀,我正好想起来还得去旁边书店买本工具书,周学长您坐您坐,帮我陪陪月月,别让她一个人无聊。”说完,还对苏清月眨了眨眼,才抓起包溜走了。
周慕安自然地在对面坐下,目光关切地落在苏清月身上,语气温和:“确实好久不见了。看你气色还好,就是好像清瘦了些。最近怎么样?一切都好吗?”他言语风趣,态度体贴自然,既表达了关心,又保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不会让人感到冒犯。
他并不知道苏清月和陆铭轩之间那些复杂纠葛的具体细节,只隐约知道她婚姻似乎不顺,如今独自居住生活。他欣赏她的才华和坚韧,也为她的处境感到些许心疼。
苏清月并没有多谈自己私事的习惯,尤其对方是周慕安,她更不愿多诉苦。但有人聊天,尤其是和熟悉且令人放松的朋友聊天,确实能有效地分散注意力,让她暂时忘记了那些烦心的事。她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真正轻松而自然的笑容。
这一切,都被街对面那辆停了许久的黑色轿车里的人,尽收眼底。
陆铭轩今天提前结束了会议,鬼使神差地又让司机绕到了这里。他原本只是想看着她的窗口,获得片刻虚幻的慰藉。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幅“刺眼”的画面。
他看到她对另一个男人笑,笑得那么放松,那么自然,眉眼弯起,是他许久许久都未曾在她脸上见到过的、毫无阴霾的笑意。而那个男人,穿着品味不俗,气质温文,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种成熟男性稳重的体贴。
一瞬间,滔天的醋意、恐慌、以及一种被抛弃的冰冷恐惧,如同最狂暴的野兽,猛地窜起,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瞬间窒息!
前世失去她的痛苦记忆(尽管苏清月不知道他知道),和眼前这幅温馨和谐、仿佛她已展开新生活的画面交织在一起,猛烈地冲击着他的理智底线!
那个男人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对他笑得那么开心?她是不是……已经准备接受别人了?
巨大的恐慌和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嫉妒,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猛地一把推开车门,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他要把她拉回来,藏起来,不让任何男人窥视!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陆总!!”前排的助理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扑过来死死拉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您冷静一点!千万冷静!您现在过去,算什么?以什么身份?只会让苏小姐更难堪,更下不来台!只会把她推得更远!您想想后果!”
助理急切而压抑的声音,像一道闪电劈入陆铭轩混乱狂暴的脑海。
后果……
他冲过去的后果是什么?
是看到她惊讶继而转化为厌恶的眼神?是看到她维护那个男人?是让她觉得自己依旧是个控制狂,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是彻底斩断他们之间那本就细若游丝、岌岌可危的可能?
助理的话像一盆掺着冰块的冷水,从他头顶狠狠浇下,瞬间熄灭了他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冲动之火。
他死死地僵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额角青筋暴起,双眼赤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死死地盯着马路对面那个依然谈笑风生的男人,目光阴鸷冰冷得仿佛要用目光将对方千刀万剐、焚烧殆尽!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
他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内心翻江倒海的嫉妒和暴戾,猛地转过身,将所有无法宣泄的狂躁怒火凝聚在右手,一拳狠狠砸向身旁坚固的车身!
“砰!!!”的一声极其沉闷又巨大的钝响,吓得路边经过的行人一个哆嗦,惊骇地看过来。
他的手背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指骨仿佛都要碎裂开来。但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那钻心的疼痛,只有心口那片被嫉妒和恐惧撕裂的巨大空洞,在呼呼地灌着冷风,带来灭顶般的绝望和寒意。
他颓然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一样,重重地坐回车里,声音低哑破碎得不成样子,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车子缓缓驶离路边。后视镜里,那个露天咖啡馆的温馨画面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却像一把烧红的、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口,并且随着距离的拉远,越扎越深。
他以为他可以慢慢等,用足够的耐心和悔意去慢慢磨,慢慢融化她心中的坚冰。
可当真的看到其他条件优异、并且对她明显有好感的男人出现在她身边,对她展露笑颜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占有欲和恐惧是如此强烈,如此不受控制,几乎要突破他用尽全力才建立起来的理智的牢笼。
这场“追妻火葬场”,烧得比他想象中更加煎熬,更加绝望,也更加考验他早已摇摇欲坠的自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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