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的剑尖凝在半空，雷光顺着剑刃游走，映得他脸上青筋暴起。林昭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半步，左脚踩碎那块染血的周家令牌。玉佩从他袖口滑出，落在青砖上，血纹朝上，正对陈锋双眼。
“三年前你克扣月俸那日，”林昭声音不高，却穿透雷鸣，“这玉佩浸过王铁柱的血。”
陈锋呼吸一滞。那名字像根锈钉扎进脑海——王铁柱，私矿第一个死人，被雷符活活烧死在矿道口，尸首焦黑如炭。他记得那晚自己站在高台上，看着火光吞没一切，手里攥着刚领到的双倍赏银。可此刻，玉佩上的血纹竟在雷光下泛起幽红，与死者胸口灼痕的形状完全重合。
他下意识去摸储物袋，账本副本正在发烫。
林昭弯腰拾起玉佩，指尖擦过地面裂痕。黑色矿渣从砖缝渗出，沾在指腹。他不动声色将玉佩按向裂口，暗中催动灵力。结界裂缝微震，一股残余雷劲被引出，与玉佩血纹共振。系统探测波顺着雷劲扩散，伪装成劫后余波，悄然穿透地脉。
香炉灰烬突然腾空，不是被风吹起，而是自行悬浮，排列成山岭轮廓。三处红点浮现，分别标在北脉三座荒岭之下。执法长老手中玉尺青光大作：“擂台结界隔绝外灵，此为何术？”
林昭踏前一步，鞋底碾碎一块矿渣。黑灰扬起，落在陈锋衣摆。那些渣滓与三年前查封的劣质灵矿样本完全一致——含铁量过高，杂质混有微量毒砂，长期接触者肺腑溃烂。
陈锋瞳孔收缩。昨夜北脉使者送来的“新货”正是此物，说是要换一批更隐蔽的运矿路线。他储物袋里的账本自动翻页，泛黄纸面浮现出林昭画像，旁边“必除”二字正迅速褪色，像是被人用无形之手抹去。
林昭忽然侧身，左肩露出破绽。陈锋眼中杀机暴涨，一口咬破舌尖，吞下藏于齿间的禁药。灵力瞬间暴涨，炼气九重威压轰然压下。他双手握剑，雷光凝聚成陨星状，正是北脉秘传杀招——雷陨斩。
剑锋破空而至，林昭却不闪不避。就在雷光触及皮肤的刹那，他猛然举起青纹弟子服。衣袖翻卷，铁锈痕迹暴露在雷光下，与周元执法令残留的追踪术产生共振。
“第三条律令第十二款！”林昭声音斩钉截铁，“以宗门制式衣物为媒介发动追踪术，视为对执法体系的挑衅！”
结界涟漪骤起，雷光被折射偏移。三名北脉弟子猝不及防，被余波扫中，腰间令牌纷纷震落。执法长老玉尺重重敲击石案：“北脉陈锋，勾结外敌私设矿脉，罪加一等！”
陈锋剑势一歪，青砖炸裂，烟尘冲天。他踉跄后退，双腿发软，跪倒在矿渣堆中。林昭缓步上前，鞋尖踩住那块周家令牌。玉佩在他掌心微微发烫，血纹映出一道虚影——玄枢阁第七席位的轮廓。
“你师父若看到这个，”林昭俯身，将断剑剑柄抵在陈锋掌心，“会不会想起二十年前，他亲手送进私矿的那个书童？”
陈锋猛地抬头，喉间涌出黑血。矿渣里的毒药顺着伤口渗入经脉，心脉已开始麻痹。他终于明白昨夜使者那句“必要时可牺牲你”的含义。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那个总在深夜给他送饭的书童，瘦小，沉默，临死前塞给他一块玉佩，说“留个念想”。那玉佩的纹路，与眼前这块，一模一样。
林昭用剑尖在他掌心画出血脉符文。起手式与“雷陨心诀”完全相同，连笔顺都分毫不差。
“你……”陈锋嘴唇颤抖，“究竟是谁……”
林昭未答。他将玉佩按在陈锋眉心。玄枢阁第七席位的虚影骤然凝实，光幕笼罩擂台。执法长老瞳孔骤缩，手中玉尺剧烈震颤，却无法干涉。
光幕消散时，擂台上只余深刻剑痕与风化矿渣。林昭站在原地，青纹弟子服裹紧身躯，袖中铁锈痕迹已转为淡金纹路。他望向文书殿方向，一缕青烟正从殿顶升起，与玉佩血纹同源。
他迈步离开擂台，脚步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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