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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辗转难眠,宋润躺在榻上脑海里一直浮现的省尔急匆匆跑来告诉她幕后真凶的场景。

他今夜这般着急,也是为了她。

那谢家家大业大,京中势力更是盘根错节,背后又又二皇子做靠山,即便是赵将军恐怕也是要忌惮几分的,眼下省尔不过是个跟在赵将军身边办事的,能为她做到这般地步已是不易。

可自己偏又是个睚眦必报的,忍不下任何一口窝囊气。

可眼下身边朋友不少,又怕他们身受牵连……

她实在纠结。

思虑再三,她转身从柜中掏出来了一只精致的檀木匣子。

宋润指尖抚过檀木匣子上雕刻的缠枝莲纹,冰凉的木质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这沉甸甸地一匣都是她独自走到今日的底气。

旁人既然都找上门来了,她又何须再躲呢?

更何况,倘若自己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件事,身后那些个也定会鼎力支持的。

成则成,不成便不成。

何必这般畏手畏脚,叫自己迷了心智?

此刻匣子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光,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扣开搭扣。匣内铺着一层暗红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大把玉佩、令牌,细数数竟然有十多枚。

其中有省尔留在药庄里的玉佩、江姨给的、城门口省尔送的京畿营刻着赵字的令牌、宋母临终前留下的玉牌、江湖侠客孟令禹所赠的孟家庄令牌、蓬莱阁的金镶玉牌……

宋润皱了皱眉,她早分不清这玉牌都有什么用处了,但想着总该有点用吧。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块金镶玉牌上。

蓬莱阁网罗天下之秘事,找些证据想必是不难的。

宋润指尖捏起那块金镶玉牌,冰凉的玉质裹着鎏金的暖意,牌面上“蓬莱”二字刻得遒劲,边角还藏着极小的云纹暗记。

三年前她曾救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那人说蓬莱阁欠她一份人情便主动为她留下了这枚金镶玉的令牌。

窗外天已微亮,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令牌上,鎏金纹路泛着微光。

宋润眸色渐定,将令牌小心收好,重新锁好檀木匣子。她起身梳洗,镜中的自己眼底虽有倦意,却多了几分坚定。

谢家有二皇子撑腰又如何?家大业大又怎样?她既忍不下这口气,便要亲手讨回来,且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让身边人受半分牵连。

刚收拾妥当,院外就传来轻叩门环的声音。

宋润走到院门口,透过门缝一看,竟是卫铮的贴身小厮。

“宋姑娘,我家大人让小的来送个消息。”

小厮见门开了,连忙递上一张纸条,“昨夜谢家大小姐谢云清突然回府,大闹一场,谢家老爷似是动了怒,今早一早就派人去了暗阁递帖子,尚不知目的为何,望姑娘小心。”

宋润接过纸条,指尖扫过上面的字迹,心中冷笑。

谢家倒是沉不住气,竟想先下手为强。

她抬头对小厮道:“多谢你家大人告知,烦请你回去转告卫大人,让他放心,我自有应对之法。”

小厮应声离开后,宋润关上门,转身回到内室。她从匣中取出令牌,又写了一封短信,折好后一并交给杜周:“你速去城外三十里的清风观,找观主玄机子,把这令牌和信交给她,她自会明白我的意思。”

“切记,路上务必小心,莫要让人察觉。”

看着杜周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宋润走到屋内换上了一件做功精致的云锦华服。

宋润指尖抚过华服领口的银线绣纹,这是母亲留下的旧衣,平日里只压在箱底,今日穿上,倒添了几分不常有的贵气。

她对着镜理了理衣襟,又从妆奁里取出一支碧玉簪,将长发松松挽起。

既要去见人,总得有几分体面,也免得让人觉得她不过是个普通医女,好拿捏。

这谢家的门槛,无论如何她都要去踩一踩了。

……

宋润下了马车,孤身立于谢府门前。

她仰头望着朱红大门上鎏金的“谢府”二字,门两侧的石狮子瞪着铜铃大眼,透着几分豪门的威慑力。

门房见她一身云锦华服,发髻上插着碧玉簪,虽看着面生,却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躬身问道:“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的?来我谢府有何贵干?”

宋润收回目光,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我是宋润,今日来是要见谢大人与二小姐的。你只需通报一声,说我有事,要与他当面谈。”

“宋姑娘?”

门房愣了愣,昨日府里才传过,大人正为这宋姑娘的事动怒,怎么今日她倒主动找上门来了?

门房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门房匆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青衫的管家。管家上下打量了宋润一番,语气带着几分疏离:“宋姑娘,我家大人在正厅见你,请跟我来。”

宋润跟着管家走进谢府,穿过几重庭院,一路雕梁画栋,花木繁盛,倒真有几分世家大族的气派。

可她知道,这光鲜亮丽的表象下,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到了正厅,谢显正坐在主位上喝茶,一身锦袍,面色威严。

谢云澜也在,站在谢显身侧,见了宋润,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却又很快装作柔弱的模样,轻声道:

“父亲,就是她,前几日在城门口对我无礼,今日还敢找上门来,怕是来者不善。”

宋润没理会谢云澜的挑拨,径直走到厅中,对着谢显微微颔首:“谢大人,失礼了”

谢大人有些不解,不过才堪堪见了一面怎么就失礼了?

难不成是为当日城门口的事情道歉来了?

谢显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眼底带着几分审视:“宋姑娘既知失礼,倒也识趣。只是不知今日登门,是来为城门口的事赔罪?”

他话里带着几分居高临下,显然没把宋润放在眼里,只当她是怕了谢家的势力,主动来服软。

宋润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径自走向谢云澜。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正厅里回响。

“是这个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