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话音刚落,省尔便掀帘走进来。他本是放心不下,特意过来看看,却没想到进门就看到这般场景。

宋润俯身站在卫铮身前,指尖还停留在他的腹部,卫铮则敞着衣衫,两人距离极近,烛火下的画面竟有些刺眼。

省尔脚步猛地顿住,眼底的关切瞬间被寒意取代,攥着剑柄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明明知道宋润是在为卫铮治伤,可看到两人这般亲近,心头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

宋润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连忙收回手,拿起纱布对卫铮说:“我先帮你把纱布缠好。”

卫铮看着门口脸色阴沉的省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还是配合地坐直身体。

省尔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宋润的指尖,直到她为卫铮缠好纱布,才冷声开口:“卫大人伤势未愈,还是早些回府休养为好,免得在这里叨扰宋姑娘。”

卫铮整理好衣衫,看向省尔,语气平淡:“这位郎君是?”

“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省尔被噎了一下,目光转向宋润,语气缓和了些,却还是带着几分僵硬:“我来是想告诉你,今晚的事儿可能与谢家有关……”

宋润将案上瓶瓶罐罐收拾好,刚准备介绍两人认识,却见省尔脸上带着半张面具。

“省尔,你这是?”

省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面具边缘,喉结滚了滚才开口:“脸上受了伤,不便见人。”

他避开宋润的目光,视线又不受控地飘向卫铮,见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语气又冷了几分,“是谢家找了暗阁之人来刺杀你的,这谢家还真是小心眼儿,为了城门口那些小别扭竟然想要人命……”

省尔的嘴一开一合,说了许多,但宋润却早没了心思听,只盯着他脸上那张面具。

“你脸上受伤了?我看看……”说着,宋润便伸手去摘他的面具。

省尔一躲,手腕却被宋润轻轻攥住。

她指尖带着刚碰过药瓶的微凉,语气里满是急切:“是不是方才去查谢家时被人伤了?我是大夫,让我看看才能放心。”

省尔喉结发紧,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又飞快移开,声音沉了几分:“不碍事,只是些皮外伤,过几日便好。”

他想抽回手,动作却放得极轻,生怕碰疼了她。

一旁的卫铮将两人神色尽收眼底,指尖摩挲着袖口,慢悠悠开口:“省尔郎君若是信不过旁人,信宋姑娘总该是好的。她的医术,便是军中将士也多有称赞。”

这话像是点醒了宋润,她往前凑了半步,仰着头看省尔:“就是,我治好了多少伤患,还能治不好你的小伤?快摘下来,别让伤口闷坏了。”

省尔被她看得心慌,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却瞥见卫铮眼中那抹藏不住的笑意,心头莫名一躁。

他猛地挣开宋润的手,往后退了半步,语气硬了些:“不麻烦了,营中军医已经看过了,没事的。”

宋润没再强求,只蓦地望向他。

男人虽只露了半张脸,可那微微蹙起的眉峰和抿成直线的唇角,都透着几分刻意的疏离。

宋润瞧着他耳尖悄悄泛起的红,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指尖轻轻蜷起,没再提看伤的事,只转而拿起案上的药包递过去:“那你把这个带上,里头是止血生肌的药膏,比军医常用的更细腻些,换药时抹上,好得快。”

省尔盯着那包药,喉结动了动,伸手接过来攥在掌心,指尖传来药包的温软,方才硬起来的语气也软了几分:

“多谢。”

一旁的卫铮见状,慢悠悠起身整理衣襟,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圈,淡笑道:“既然省尔郎君无碍,宋姑娘也放心了,那我便先回府了。”

“只是谢家与暗阁勾结一事,还需两位多留意,若有线索,我们也好互通消息。”

他这话像是特意给两人留了独处的空间,说罢便掀帘离开,脚步声渐远。

屋内静下来,省尔才轻声开口:“阿润与卫大人很熟?”

宋润正收拾着案上的药瓶,闻言动作顿了顿,抬眸看他时眼底带着几分疑惑:“不算很熟,他查案时被歹人所伤,误打误撞藏进了我的药房,才算认识。”

她没错过省尔攥着药包的手紧了紧,又补充道:“他是为了查城里失踪的百姓才受伤的,算起来也是个尽职的官,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省尔“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目光落在她收拾药瓶的指尖上。

方才这双手还碰过卫铮的伤口,一想到这儿,心头那股闷意又涌了上来。

他别扭地移开视线,盯着窗棂上的雕花:“往后他若是再受伤,让他去医馆找别的大夫,你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安全。”

宋润听出他话里的醋意,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故意逗他:“可我的医术比医馆的大夫好,他若是认准了我,我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省尔猛地转头看她,面具下的眼神带着几分急色:“那怎么行?他……”

话到嘴边又顿住,怕说多了显得自己小气,只憋出一句,“他是朝廷官员,身边该有专门的医官,不必来麻烦你。”

宋润见他急得耳尖更红,终是没再逗他,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逗你的。”

“倒是你,明早真的不让我帮你换药?那药膏虽好,可若是敷得不对,效果也会打折扣。”

“不必了,明早我还要跟着赵将军去城外操练新兵,恐怕来不及到你这了。”

宋润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指尖轻轻蹭过他胳膊上的布料,声音放软:“操练也得顾着伤口吧?”

她顿了顿,又道,“要不我把换药的法子写下来,你让营里的兵卒帮你?就是这药膏得薄敷,若是涂厚了反而不透气。”

省尔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头那点因“操练”找借口的心虚涌上来,喉结滚了滚:

“……也不是不行。”

他攥着药包的手松了松,又补充道,“我会让亲兵照着你写的法子来,你别担心。”

宋润点头,转身去案上取纸笔,笔尖划过纸页时,还不忘叮嘱:“若是觉得伤口痒或者疼,别用手抓,也别硬扛着,傍晚收操了就来我这儿一趟,我给你看看。”

省尔站在原地,望着她低头写字的侧影,烛火在她发梢镀了层暖光,让他心头的闷意彻底散了。

等宋润把写好的纸条递过来,他小心翼翼折好放进怀里,又盯着她看了片刻,才道:“那你夜里锁好门,若是有动静,就敲窗三下,我安排的人就在巷口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