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何翠娥看着镜中的女儿笑靥如花，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拿着沾染着花香的梳子细细梳着云欣的秀发。
“等欣儿嫁出去了，娘亲再想给欣儿梳头可就难咯！”
哪怕女儿要嫁往荣国公府，她依旧难免不舍，眼中泛泪。
“娘亲，你说什么呢！”云欣一把抓住何翠娥的手：“咱们都在京中，欣儿日后常常回府看您，换欣儿给您梳头！”
说着，她接过何翠娥手中的梳子，轻轻拆掉她头上的发簪，细致的将发丝捋顺。
“娘亲，今晚您陪欣儿一起睡吧。”云欣心中不舍，俯身蹲在何翠娥的旁边，将头靠在她的膝上。
“傻丫头，明日便要出嫁了，还和母亲睡像什么话！”何翠娥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蛋和秀发，眸中藏不住的爱意。
“那等会母亲慢些回房，小心天黑路滑...”云欣哽咽道：“放心吧娘亲，等欣儿成了世子夫人，定不会再有人敢嘲笑您是妾室...待我彻底得到清宴的心，就借助裴家权势，想办法让父亲将您扶正。”
听着自己的女儿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何翠娥笑意更甚，母慈子孝的又闲聊片刻，才从云欣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寝院。
何翠娥看见自己寝房一片漆黑，唤了几句丫鬟也没有呼应，只当她们是偷懒睡觉去了，轻骂了两句便推门进去。
她摸出火折子点开蜡烛，却被吓了一下跳。
只见云笙端坐中央，面若冰霜的盯着她，靖羽和红蕖分立两侧，目光不善。
她扯了扯嘴角：“哎呦笙姑娘怎么来了，这么晚吓了我一跳。”
云笙冷笑一声：“我自然是来找你算账的！”
“算账？”何翠娥满脸疑惑：“算什么账？我怎么听不明白。”
云笙怒拍桌子，厉声喝道：“何翠娥，我今日便是来找你报杀母之仇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何翠娥后退两步，眼珠转动，又重新挺直了腰杆喝道：“大晚上在这发什么颠！”
红蕖端起一碗已然凉透的馄饨，重重磕在桌上：“何翠娥，夫人当年肝脏受损，你还日日喂她这样的馄饨，真是心机颇深啊！”
何翠娥抱着胳膊，轻笑道：“这馄饨莫说夫人和我，就是老爷和两个姑娘也是日日都吃，有什么问题吗？”
“我昨日尝过你的馄饨，味道确实与曾经的别无二致，可自己想调，却如何都调不出来。问过京中大厨才得以知晓，你将其中的菌子以油慢煎，让菌子吸满了油，又将馅料裹了蛋液和面粉，把馄饨皮捏的紧实，半点油花都飘不出来。”
云笙看着何翠娥，眼中恨意滔天：“此等做法怕是还有素炒菌子、清蒸茄子等菜肴吧，母亲日日食用这样油腻的食物，难免病情每况愈下！”
何翠娥嗤笑一声：“通过一些菜肴就想在我身上泼脏水吗？我不过是将菌子用少量的油煎过增加风味，至于别的，纯粹是子虚乌有！”
“是吗？”云笙将桌上手帕包着的东西扔到何翠娥身上：“这又是什么？”
何翠娥看清地上的东西，眼神震颤，下意识的捏紧了裙角，却依旧言语不屑：“我当是什么，不就是每年秋天街边树上长的小果实吗？”
“你还是村妇的时候，跟村中医者学过医理，现在又装什么不认识？”
云笙见何翠娥脸色骤变，继续说道：“苦楝子长期微量接触服用便会有损肝脏，我母亲极为信任你，你下毒的机会太多了...还有这香包，里面塞了大量的苦楝子！”
云笙说着，拿起白素云的遗物在何翠娥眼前晃了晃。
何翠娥咽了咽口水，咬牙道：“真是可笑，库房中夫人的遗物均有人查验过方才入库，又怎会有什么毒？”
云笙嘴角扬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你还真是关注我啊，我未曾说过这香包从何而来，你怎就知道这是库房之中的？.....这是母亲行将就木之时，我自行留下作纪念的物件！”
“那又如何，谁知道是不是你随便找的旧香包塞进去的东西，只是记恨我家欣儿抢了你的未来夫婿！”何翠娥嘴唇颤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尖声喝道：“就凭这些就想加害于我，真是可笑，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如意！刘嬷嬷！小满！人都去哪了！”
“别喊了，你院里的人都被我控制住了...包括周嬷嬷。”云笙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知道何翠娥不会轻信，云笙接着说道：“她叫周来娣，老家在渔阳郡潞县榆关镇桃花堡村，虽无子嗣，但有个弟弟叫周青，周青有一子，周嬷嬷颇为疼爱这个侄子，前些年侄子成亲的钱还是周嬷嬷出的。”
看着何翠娥面色铁青，云笙挑了挑眉：“我听说，去年她侄子又一举得子...你说，周嬷嬷对你的忠心，足不足以让她赌上周家的香火。”
何翠娥身形晃了晃，面色铁青。
良久，她才抬起头来，眼睛通红：“原来你费尽心思调查这么多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为的只不过是引出得知实情的周嬷嬷，让她整日惶恐不安，自露马脚。”
“没错。”云笙眼眸亮晶晶的，歪头看着何翠娥：“物证只是第一招，在搜寻物证之时顺便设计让人证自露马脚，便是我的第二招。”
何翠娥嗤笑一声，怒骂道：“这个没用的东西，人活一世不为自己而活，反而要为了什么周家香火而活，周家可曾在乎过她！...我真是一时糊涂，竟心软没有灭了她的口！”
“...没错，你母亲是我杀的，你说我是农妇，她又何尝不是！你也不过是农夫与农妇的女儿而已，你爹运气好有了从龙之功，全家一飞登天罢了！她白素云都可以当国公夫人，一品诰命，我凭什么要处处受人冷眼！”
她鼻泗横流，眼底透着癫狂。
“她的女儿可以当大昭朝唯一的异姓郡主，我的女儿却连去学堂求学都没有资格！凭什么！我要当国公夫人，我也要我的女儿当！我想要的一切，我都要靠自己的努力获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