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毕坚的话,在座的毕氏族老们有不少人意动。
“家主,我看此事也并非不行,若是坚公子娶了卫氏女,卫氏子难不成还能继续与我们作对,为王家子效死命?”有与毕晖亲厚的族老出言帮腔。
“二兄所言极是,我认为此事可行!”
有人开了头,所有人都开始附和议论起与卫氏联姻的事宜。
说实话,毕晖也有所意动了。
“说起来这卫氏也算是一流名门,我毕氏想要提亲,恐怕……”毕晖沉吟一声。
“嗤!”跪在堂下的毕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来嗤笑一声。
“阿翁,您说的是哪年的老黄历?”
“在兴汉坞,我毕氏才是名门!王氏核心主事人死绝,谢、柳几大家这次跟出去的人也回不来了。”
“现在的兴汉坞,还有哪家的势力有我家大?”毕坚脸上极尽猖狂。
生长在北地沦陷为胡人乐园的年轻汉家子,根本不遵从礼法。
些许顶级豪门中或许还存有汉家礼教,华夏衣冠。
但像很多地主豪绅,这么多年下来反倒逐渐胡化,不再遵从汉家礼仪。
毕氏老一辈的人可能还多有顾忌,对于王氏、谢氏这些顶级豪门心有敬畏。
哪怕像卫氏一族,同样自觉地门楣不够。
但放在毕坚眼里。
自家设计铲除王氏,已经近乎独掌坞内大权。
还要顾及什么卫氏名门,简直愚蠢!
“坚公子所言甚是,卫氏一族为了避祸迁徙至此,要不是卫氏一族和王氏有所渊源,凭什么在坞内独占一处别院?难道就凭他卫氏带来的二十部曲?那我毕氏又该怎么算?”
“家主,动手吧!”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算是强娶了那卫氏女又当如何?现在坞内兵卒不过百余,我毕氏便占了其中近半,只要再拿下卫氏所执掌的兵卒,兴汉坞内有谁敢对我毕氏呲牙?”
一声声劝说让毕晖只觉得头昏脑涨,热血沸腾。
“好!既然如此,那便拿下卫氏,今晚就在坞内为我儿举办婚礼,将卫氏兵马尽收掌中!”
“家主英明!”
“此计成,则我毕氏安矣!”
偌大的明堂之上,一众毕氏族老无不欣喜。
与此同时,卫氏一族,同样是齐聚一堂。
但跟毕氏相比,卫氏仅有大猫小猫三两只。
唯一能主事做主的,只有卫氏大郎,卫昱。
此刻他脸上阴云密布。
“祖母、叔父,毕氏狼子野心,今日那毕氏子冲击我卫氏门户,恐是已有变故。”卫昱是个聪明人。
平日里他不声不响,让人以为他是个憨厚性子,看起来没什么威胁。
但卫昱却远不是那么简单。
卫昱他们这一支算起来应是陈留卫氏的嫡系主脉。
可惜,他们祖上并未第一时间南迁。
阴差阳错之下反倒是流落到了兖州地界。
幸得王氏援手,这才在兴汉坞内扎下根来。
为表两家亲厚,王渊的父亲还跟卫昱的父亲定下了一门亲事。
便是王渊与卫昱的妹妹,卫明姝的娃娃亲。
以王家的逼格,哪怕王渊父亲他们这一支仅是王氏支脉,要娶卫氏嫡女也算不上什么上娶,倒也称得上是门当户对。
卫昱是个聪明人,他也有自己的野心。
重振卫氏,让卫氏回到他应有的地位上!
因此和王氏结亲对于卫昱来说,是一件颇为满意的事情。
毕竟王氏逼格够,且名望也高,王家父子两代人经营出的名望,不仅是在兴汉坞,哪怕是在兖州周边也有着不小的声誉。
可方才那个冲击他卫氏的小瘪三又是个什么东西?
毕氏?
乡下土财主一个,整天搞点蝇营狗苟的东西,挂念着南迁的事情,有什么出息?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给你机会南迁了,去到南方富庶之地,你一个土财主能排的上号?
他卫氏、王氏过去还差不多。
像卫氏、王氏这样的大族分支不知道有多少,早就已经有族人在江南之地站稳了脚跟。
可王氏为什么不愿意南迁?
在卫昱看来,那是王氏所图甚大!
全部拥挤在南方之地,王渊他们这一脉又非主脉。
不如留在北疆之地,搏出个未来!
在不知道毕氏设计出卖王氏的情况下,卫昱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他所没有掌握的情况。
毕氏应该没有胆子去做这种事。
卫昱在说出那话之后,卫氏老祖母目光便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老二,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个‘老二’是卫昱父亲的弟弟,是卫昱的二叔。
不过这人是个废物。
虽然卫昱刚刚说了,毕氏子敢冲击卫氏门户,应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可卫家老二却一脸讪然:“这件事……要不然还是问问王氏那边怎么说吧?”
“毕竟明姝是王家子未过门的妻子……”卫家老二的脑子也就仅限于此了。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那毕氏子为什么敢冲击他卫氏门户,难道他毕氏就没有想过会受到王氏的责难吗?
很显然,老夫人想明白了这一点。
她恨铁不成钢道:“老二,你就不能动动你的脑子想想,他那毕氏子为什么不怕王氏责难,强冲我卫氏门户,把他求娶我卫氏女之事嚷嚷到人尽皆知?”
“为、为什么?”
尽管老夫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卫家老二仍旧一脸懵逼,愣怔半晌吐露出的话,差点没给老夫人气死。
卫昱也是一脸无语。
这二叔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堂堂陈留卫氏已经凋零至此了吗?
要不是他那一张脸跟自家父亲有四成相像,卫昱都要怀疑是不是小时候奶妈抱错人了!
卫昱也懒得跟这个二逼二叔多做解释。
他现在才是卫氏的当家人!
当然,许多时候,做出重大决定时,他还需与老祖母商议。
毕竟,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祖母大人,现在我卫氏有两条路可走,但孩儿却很是犹豫,还请祖母大人予以教诲明示。”卫昱沉声凝重,目光明亮的看向卫氏老夫人。
那卫氏老夫人同样望向了自家孙儿。
“昱儿,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