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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筋面粉、水、糖、黄油、盐、酵母，混合，揉成面团……
余绥下班后便回到公寓，开始在厨房里捣鼓。
等到将面团放在一旁松弛，正好泡茶的水开了，咕噜咕噜冒着水汽。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收到一则信息：“绥绥，你在WFC附近吗？”
熟稔的语气，让余绥没加细想就正要回复“没呢，已经下班到家了。”，但随即手在输入框上悬停，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陌生的头像、陌生的网名，仅有的两条信息是问候加上交换双方姓名，备注还未来得及改。
出于工作习惯和礼貌，余绥选择继续回复，并加以询问是否有工作上事务需要处理，对方否认并再无讯息了。
“孙秉志？”余绥一边揉面一边搜索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把整个面团切分成小面团，放上厨房秤，每个大概120g。
“加上好友的时间是去年12月8日，那段时间好像在B市出差。”
把小面团揉开，塑形，变成了一个个圆圈。
“想起来了，那天在B市陪同合伙人参加一个学术会议，这个人自称是B大的博士生，然后交换了联系方式。”
塑形后，面团继续发酵。
“可是之后就没有任何联系了。他今天突然问我在WFC会有什么事呢？想不通。”
室友冉冉这时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气泡水，和余绥攀谈起来。孙秉志的事被直接抛诸脑后。两人等着面团发酵完，再煮过糖水，放入烤箱，最后端出来一盘香气扑鼻的贝果。
两人没忍住，分食了一个蓝莓乳酪馅的，蓝莓的酸甜和乳酪的奶香是绝佳搭配。剩余的贝果放凉后被装进密封袋冷冻，当作早餐。
烘焙是余绥一直坚持的爱好，将各种材料精心搭配、制作，然后等待面团慢慢长大，变成各种可爱漂亮的模样。写《老派少女购物路线》的洪爱珠，把厨房视作大展本领的一方天地，是与生活抗争的阵地，对食材的讲究和做法娓娓道来，展现出对人间烟火有自我追求的鲜明女性风格。余绥对这位“老派少女”颇有认同感。
余绥不向往亲密关系，因此也不向往婚姻，可在厨房研究菜品时，偶尔会想到某种可能性：如果我做了某个人的妻子，生活会是怎样呢？是否像母亲一样，用满意的炊具、精心挑选的食材，烹煮出爱的味道？和爱人一起依偎在四方空间，备菜、腌制、清蒸、翻炒，用舌尖味蕾甄别出幸福的尺度？
Lana Del Rey在《sweet》中，品尝到爱情的甜意后唱道“Do you wanna have children/ Do you wanna marry me”。或许在感受到爱意的顶峰，人会有衔枝筑巢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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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余绥加热了两个贝果，对半切开，夹进撒了黑胡椒的烘蛋。切几块火腿，摆盘，端出酸奶，便叫冉冉来用早餐。
冉冉大快朵颐，伴随着凶杀案的播客频道……
当然，刑事律师和研究著名凶杀案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和恐怖片惊悚片更是没有必然联系。但冉冉对这类题材可谓是狂热。
据冉冉说，她在学生时代，从小学到大学，不仅是一个人看恐怖片，还不定期开故事会，拉来朋友们和路人甲乙丙丁，绘声绘色讲恐怖故事，甚至还搞学术研究，包括但不限于《贞子和伽椰子的战力对比》《实现异地登录和多地登录的可行性研究》《跨区语言交流障碍》云云。
故事讲得过于精彩，人气一度非常之高，在大家的强烈建议下，与隔壁娱乐八卦交流会达成友好合作，各自时间行程绝不冲突，造福同学，不留遗憾。
冉冉说还是有遗憾的。曾经校草每次都来她的故事会，明亮的眼眸就那样忽闪忽闪看着她，让她得意于这些故事的吸引力，以为找到了诀窍般开始邀请他看恐怖片、送悬疑推理小说和恐怖电影周边、去游乐园玩鬼屋，甚至实地冒险……直到最后校草终于隐瞒不住，告诉冉冉他其实特别胆小。两人不欢而散。
还是吸血鬼更帅一些，冉冉确信。
播客里讲到，杀害伊莱恩的格雷厄姆将自己伪装得很好：平庸的外表、稳定的工作、正常的家庭，犯罪后他的生活毫无波澜，甚至开心地度过了他40岁生日，妻子对他另一面一无所知。听完，余绥和冉冉沉默良久。
直到吃完最后一口拌着巴西莓粉的希腊酸奶，冉冉对余绥说，“周末我们去吃火锅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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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勤的地铁上，余绥看了会资讯后便开始在互联网上随意浏览。
不久后便收藏了一家意式餐厅、一家融合川菜馆和一个面包店，她的收藏夹里还有很多这样的觅食去处。
城市生活里，余绥更倾向于以“食”为坐标，构建起一套生活体系，萦绕于唇齿的味道、充实的饱腹感让人从最大程度上感知到世界的真实性和安定感。美食的类别就如同语言，不同的构成逻辑和表现形式，裹着文化和风俗，展现鲜明多样的社会切面，成为理解世界的多种线路之一。
到站、出站、乘电梯、抵达律所……办公桌上放着一个乖巧的海洋绿纸盒，正面是手写体Cannelé，余绥心领神会，是小瑄给她带的可露丽。
小瑄是团队刚来的实习生，和余绥是同一所母校，加上口味取向相似，两人很快熟络起来。小瑄家附近开了一家可露丽专门店，上班路上给余绥捎上一份。
余绥对着小瑄莹润的脸庞表达了热烈的感谢，然后就开始查邮箱、写诉状、各种接打电话……
刚和李姓客户沟通完，她端着咖啡从茶水室走回工位，伸手取出一块可露丽。
焦糖和香草味弥漫，甜、很甜、非常甜，而绥绥正巧喜欢。
暖阳和煦，纸张仿佛都温暖起来。食我所欲也，爱我所欲也。盛满幸福感的食物、热爱的工作、美满的友谊，这些都是余绥所追求的，也正是她正践行的。明日尚不可知，但当下一切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