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吱呀刚响半声，王耀阳已经捂住最近那个伪军的嘴，匕首在月光下划出道冷弧——却在离喉咙寸许处停住。
五个伪军还围着桌子赌钱，骰子在粗瓷碗里转得正欢。
穿黑绸衫的家伙把钱票往桌上一拍：押大！老子就不信这把还输！没人注意门口多了个黑影，连趴在机枪上的哨兵都没醒，口水在枪身上积成小水洼。
王耀阳松了口气，收回匕首贴在腰后，猫着腰贴着墙根往楼梯口挪。
二楼传来打鼾声，应该是其他伪军的住处。
他摸到楼梯拐角，突然闻到股油烟味，顺着气味拐进侧门，灶台上的铁锅还沾着油星，墙角堆着半袋面粉，正是厨房。
灶门前的草堆上，个穿蓝布褂的胖子蜷着身子打呼，军帽扣在脸上遮住了眉眼。
王耀阳抽出屠龙刀，刀刃映着窗外的月光，在胖子脖子上悬了悬——这要是劈下去，特战队至少能少对付个麻烦。
可他手腕一转，刀背啪地拍在胖子喉咙上。
那伪军像被烫到似的弹起来，刚要喊就被捂住嘴，眼睛瞪得像铜铃，看见刀背压着自己的喉结，裤裆瞬间湿了片。
想活命就别动。”
王耀阳的声音比灶膛里的灰烬还冷，你是这儿的炊事班长？
胖子抖着点头，鼻涕泡沾在王耀阳的手背上。
王耀阳松开些，刀刃仍贴着他的皮肤：伪军和鬼子分开吃饭？
分、分开......胖子的声音发颤，太君有小厨房，咱、咱在大灶...
你们给鬼子送过吃的？
送、送过......胖子喉结滚了滚，前儿个搜来半扇猪肉，我挑了精肉给太君送去，换、换了盒烟......
王耀阳突然笑了，刀背从他脖子上挪开：想不想活命？
胖子磕头跟捣蒜似的，额头撞得砖地咚咚响：想！好汉饶命！我上有八十老母......
少废话。”
王耀阳拽起他的后领，往灶房外指了指，明早做饭，把这玩意儿加进肉汤里。”
他从军靴里掏出个油纸包，乌草粉末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先给鬼子送，再给你的人喝。”
胖子盯着纸包发愣，突然瘫坐在地：这、这是......
蒙汗药。”
王耀阳踢了踢他的屁股，要么看着鬼子和你的弟兄睡过去，要么现在就掉脑袋，选一个。”
他把屠龙刀插回鞘里，刀柄在火光下闪了闪，对了，我那些弟兄就在外围等着，你要是敢耍花样......
胖子突然往灶膛里瞅了眼，那里堆着刚劈好的柴火，最底下压着把锈柴刀。
王耀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抬脚就把柴刀踢到墙角：别惦记那玩意儿，你没机会。”
天刚蒙蒙亮，伪军炊事班的烟囱就冒起了烟。
胖子系着油污的围裙站在灶台前，手抖得像筛糠，把半扇排骨剁得稀烂。
两个烧火的伪军蹲在灶前抽烟，其中一个瞥了眼墙角的水桶：班长，那乌草水真要加？
加！胖子往灶里添了把柴，火苗舔着锅底，把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昨儿个从山里采的，说是能开胃，再不吃就烂了。”
他盯着锅里翻滚的肉汤，油花溅在胳膊上烫出红点，都没敢吱声。
日头刚过卯时，胖子拎着木桶往西侧鬼子营房走。
桶沿晃出的肉汤滴在青石板上，在晨光里拉出道油亮的痕迹。
守在门口的鬼子兵端着三八大盖，刺刀尖上还挂着晨露，见了肉汤立刻把枪扛到肩上：什么的干活？
太君，新鲜的排骨汤！胖子弓着腰把桶举过头顶，肥脸上挤出笑，昨儿个皇军辛苦，补补身子！
鬼子兵往桶里瞅了眼，肉香混着姜味钻鼻孔，喉结跟着动了动。
营房里突然传来声呵斥，个戴眼镜的鬼子军官走出来，军靴在地上踏得咚咚响：什么东西？
报告中队长，是伪军送的肉汤。”
哨兵敬了个礼。
军官推了推眼镜，盯着胖子看了半晌：你的，良心大大的好。”
他朝里喊了声，十几个鬼子立刻从营房里涌出来，围着木桶伸手就抓。
胖子趁他们抢肉的功夫，拎着空桶往回溜。
刚拐过墙角就撞见王耀阳，对方穿着他的蓝布褂，帽檐压得快遮住眼睛：送进去了？
进、进去了......胖子的声音发飘，太君抢着吃呢......
王耀阳往鬼子营房瞥了眼，那边已经炸开了锅，有鬼子举着骨头追打同伴，笑声能传到东边炮楼。
他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该给你的人开饭了。”
伪军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到伙房领汤，每个人都捧着粗瓷大碗。
王耀阳站在门口数着人头，见最后一个伪军端着碗蹲到墙角，突然扯了扯胖子的衣角：看住了。”
刚过半个时辰，蹲在墙角的伪军突然晃了晃，碗哐当掉在地上，面条撒了一地。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喝汤的伪军像被抽了骨头似的往地上瘫，有的还在吧唧嘴，嘴角挂着肉沫就打起了呼噜。
胖子脸色惨白地拽着王耀阳的胳膊：这、这就倒了？
王耀阳没理他，径直走向西侧营房。
三个鬼子背靠着炮楼的铁门，三八步枪的刺刀在晨雾里闪着冷光。
最左边的鬼子歪戴着钢盔，左手还攥着个没吃完的饭团，看见王耀阳和陈富贵过来，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枪托哐当砸在地上。
你们是干什么的？鬼子的中文夹杂着浓重的口音，食指在扳机上蹭了蹭。
陈富贵的膝盖抖得像筛糠，脸贴在胸口直点头：太君，我是炊事班的，来看看......看看大家怎么了。”
他的日语说得磕磕绊绊，手心的冷汗浸湿了衣襟——昨晚王耀阳用刺刀抵住他喉咙时，那冰凉的触感现在还黏在皮肤上。
中间的鬼子突然踹了他一脚：八嘎！快去给司令部发电！就说......话没说完，他突然捂住肚子弯下腰，眉头拧成个疙瘩。
王耀阳的手在背后打了个手势。
刘龙和洪三从墙角的阴影里滑出来，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细微的声响。
最右边的鬼子刚要转头，一道寒光突然从王耀阳袖管里窜出来——屠龙刀的刀刃划破晨雾，像条银色的蛇，噗地刺进鬼子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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