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活动。”
卫生员拍了拍他的腰侧。
洪三站起身，左右拧了拧身子，眉头皱成个疙瘩，却冲王耀阳咧开嘴：死不了，还能翻三个墙头。”
队员们刚松了口气，东边林子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铁牛正举着个日军行军包往这边跑，背包带在他胸前甩得啪嗒响。
队长你看！鬼子落下的！铁牛抬脚就要跨过地上的草绳。
别动！王耀阳的声音像块冰砸过来。
他几步窜过去，蹲在背包旁眯起眼——深棕色的帆布背包斜躺在乱石堆上，右侧肩带底下隐约牵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线，线头没入泥土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卫生员立刻摸出剪刀递过去，刀刃在夜里闪了闪。
王耀阳捏着线的手指微微发颤，突然想起大夏湾那次，赤井的诡雷炸得泥土都翻了个遍。
他深吸一口气，剪刀咔地剪断细线，拎起背包晃了晃，底下露出个黑黝黝的铁疙瘩，顶端的引信正对着背包带的方向。
妈的，山本这老小子够阴的。”
王耀阳冷笑一声，手指在铁疙瘩上摸索片刻，猛地拔掉引信，随手扔给铁牛，拿着，说不定能用上。”
铁牛吓得一蹦三尺高，背包砸在地上发出闷响，他盯着那东西退了三步：队、队长，这是啥？
德制跳雷，绰号弹跳贝蒂。”
王耀阳用脚尖踢了踢，拉弦就蹦起来一人高，炸开能扫倒半条街，送兵工厂去，让他们仿几个出来。”
铁牛这才敢上前，用树枝挑着地雷塞进背包，脸都白了。
队伍继续往东南走，云岭山脉的夜风带着潮气，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王耀阳回头望了眼恶狼谷的方向，雾气已经散了些，真田的小队应该撤出根据地了——那些鬼子的装备比山本特工队还精良，若不是大雾掩护，刚才那场遭遇战怕是讨不到好。
加快脚步！他甩了甩头，把杂念抛开。
队员们咬着牙跟上，军靴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连续奔袭一天一夜，没人喊累，连最年轻的通信兵都攥着枪，眼睛里冒着血丝。
到张庄外围时，刚过晚上八点。
王耀阳示意队伍躲进小树林，自己爬上棵老槐树，树干上的疤瘤硌得手心发麻。
据点的轮廓在夜色里很清晰：一圈两米高的青砖围墙，东西各立着座炮楼，探照灯像条死鱼眼，隔几分钟扫过一次地面。
东边炮楼是伪军，西边是鬼子。”
王耀阳低声对爬上来的卫生员说，瞧见没？伪军那边的灯忽明忽暗，准在赌钱。”
卫生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骰子碰撞的脆响顺着风飘过来。
两人爬下树时，刘龙正用刺刀削着树枝，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硬闯？他问，八极拳的架子还没卸，肩膀微微耸着。
王耀阳摇头：五十鬼子加五十伪军，两个炮楼互相照应，强攻得填进去一个营。”
他摸了摸腰间的屠龙刀，突然看向卫生员：有蒙汗药没？
卫生员愣了愣，从药包里掏出几包草药：我是医生，哪来那东西？他忽然指着身后的山林，不过山里有种乌草，捣烂了兑水，能让人睡上大半天。”
那就弄点来。”
王耀阳拍了拍他的肩膀。
卫生员立刻叫上刘龙和铁牛，三人拎着头盔钻进林子，枝叶摩擦的声响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等他们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卫生员的头盔里装着堆墨绿色的草泥，散发着股腥甜的气味。
他把草泥倒进三个军用水壶，灌满山泉水晃了晃，壶壁上很快蒙上层白沫。
这玩意儿管用不？铁牛凑过去闻了闻，皱起鼻子。
上次在杨家镇，李瑶用这东西放倒过三个伪军。”
卫生员把水壶盖拧紧，就是味儿大了点。”
王耀阳看了眼怀表，时针刚过两点。
我去伪军炮楼。”
他解下背上的步枪，你们在这儿等着，见炮楼熄灯就冲进来，先解决伪军，再端鬼子的窝。”
洪三立刻按住他的胳膊：我跟你去。”
你伤还没好。”
王耀阳拨开他的手，留着劲儿待会儿打架。”
他把屠龙刀别在腰后，拎起两壶乌草水，猫着腰往据点摸去。
封锁沟有三米多深，壁上长满了青苔。
王耀阳顺着斜坡滑下去，落地时膝盖微微一弯，泥水溅到裤腿上，冰凉刺骨。
他仰头看了眼探照灯的方向，趁着灯光扫向别处的瞬间，抓住沟沿的野草翻了上去，动作轻得像只夜猫子。
铁丝网的尖刺上挂着片破布，应该是之前有人试图闯进来留下的。
王耀阳抽出屠龙刀，刀刃贴着铁丝划过去，嗤的一声，像切豆腐似的断了根，他连忙用手按住断头，生怕发出声响。
伪军炮楼的灯光越来越近，骰子声也更清晰了，还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喊叫。
王耀阳贴着墙根挪动，砖缝里的尘土蹭在脸上，痒得他直想打喷嚏。
突然，头顶传来脚步声，他立刻缩到阴影里，抬头看见个伪军正靠着炮楼的柱子撒尿，尿水顺着墙根流下来，差点溅到他鞋上。
那伪军哼着小调，提上裤子往炮楼里走，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里面的烟味和汗味涌出来，呛得王耀阳皱起眉。
他等了片刻，见没人出来，贴着墙壁摸到门口，轻轻推开门缝往里看。
五个伪军围在张木桌旁，骰子在碗里转得飞快，钱票散了一桌子。
墙角的机枪手趴在枪上打盹，口水顺着下巴滴在枪身上。
王耀阳深吸一口气，拧开水壶盖，乌草水的腥甜味立刻漫开来。
他刚要迈步进去，炮楼顶上突然传来咳嗽声，探照灯的光柱晃了过来。
王耀阳立刻闪到门后，心脏咚咚地撞着肋骨——刚才只顾着楼下，忘了楼顶还有哨兵。
探照灯的光柱扫过炮楼门口，王耀阳紧贴着门板屏住呼吸，靴底碾着地上的沙砾，咯吱声被楼顶上的咳嗽盖了过去。
哨兵的军靴在木板上踱来踱去，脚步声像敲在他的太阳穴上，每一步都拖得格外长。
等光柱晃向西侧鬼子炮楼，他猛地矮身钻进炮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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