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与病弱兄长共梦 > 第11章 是你那位妻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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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及这个,辞盈心微微发紧,“我怕不小心弄坏,就收起来了。”

庆幸他送的只是普通簪子,大街小巷随处可买。就算要追问,她也能弄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少女说话声音小,又轻又慢。

谢凛川神情终于放柔和些,说道,“安心戴着吧,哪会那么容易坏?”

他没有起疑。

娶江氏女,一开始就不在算盘之内。但看在她如此乖觉的份上,不介意唱假戏时稍微对她好点。

谢凛川还想说些什么,前头的江令姿已经在喊人了。他匆匆转过身,腰间佩刀击打在护腕上,发出沉闷一声。

“陶使君那里还有事,我回头再来寻你。”

他走的急,步伐匆匆,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生怕被人瞧见。

辞盈心头清明。

视线透过离开的男人放空在不远处。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退亲。



积雪已散,晴空烟青,道旁春意盎然。谢凛川出了江府,迎面便撞见手里提着个新鲜猪头的同僚秦伍德。

见他从江家出来,对方挤眉弄眼地打招呼,“谢兄,这是哄江家女郎去了?”

谢凛川语气淡淡,“她最是柔顺,怎会要人哄?”

这话听着客气,可放在未婚夫妻身上,未免显得生疏无情。

秦伍德不好再插科打诨,只干巴巴搓下指头笑道,“瞧谢兄这话说的……得亏江五女郎好性子。”

对于他们这样的出身,江氏就是高枝。

多少人艳羡谢凛川被这天上掉的馅饼砸中,只恨不得当日在郊外救下江五女郎的是自己,偏他还做出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秦伍德暗自咬牙。

谢凛川看向那个血淋淋的猪头,问,“秦兄这是要往家去?”

“害,我阿母近来病了,就念着这一口。”提高下手中东西,秦伍德愁眉苦脸道,“函州战乱不休,连带物价也水涨船高,光这猪头就值我半个月银钱,哪能吃得起?”

“听说北边已经乱成一锅粥,那伙叛军杀红眼了,也不知道咱们这儿还能太平多久?”

谢凛川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对了!光顾着闲话,都忘和你说了。”秦伍德猛地一拍脑门,示意对方近前道,“就你让我帮忙留意的何郎君一事!”

谢凛川面色微凝,“结果如何?”

那个女婢可是他一手安排的,断不可能出差池。可江辞盈安然无恙回来,何氏郎君却死了。

事后他再去寻那名女婢,人已溺死在湖中。

一个婢仆的性命,在主家眼里不过像死了条猫狗。当日筵席又乱作一团,自然无人放在心上。

他不认为江辞盈有这样的手段,只疑心有人从中借局了。

而她运气好,才误打误撞躲了过去。

“何家来问过好几回了,据说仵作从他家郎君胸口摸出半截断簪,足足扎进去这么深。”秦伍德伸出手指比划给他看。

“仵作还说凶手杀人手法并不老道,不是一击致命。很可能是第一下没扎透,卡进骨头里面,后头又补了好几下,这才把胸前那块皮肉全都扎烂掉。”

他口中啧啧,那个猪头挂着摇晃两下。谢凛川锁起眉,捕捉到关键字眼。

“簪子?凶手是女子?”

“猜是这样猜的。而且看断簪样式,不过寻常市面上就能寻到的,应该是有备而来,估摸着是这些纨绔子弟在外招惹的风流债。”

秦伍德说道,“凶手力气不算大,胆子却不小,敢在刺史府中杀人。”

听到这话,谢凛川心中升起的疑虑瞬间打消。

他不由失笑。

怎么可能呢?

那女子怯懦如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胆子?

还有那名死的突然的女婢。

“有劳秦兄了。”从袖中摸出一只荷包,他递给秦伍德道,“这点小钱就当是我的心意,给令慈打打牙祭。”

入手沉甸甸的分量让秦伍德双目一亮,嘴上不忘客套,“这怎么好意思,你我共事,举手之劳而已……”

几番推脱后,他还是笑呵呵将东西纳入怀中。

心底暗叹,攀上高枝的就是不一样。

同为陶刺史的扈从,领着同样的薪俸。他手头拮据,一文钱恨不得掰成八瓣花。谢凛川却似乎从未为银钱所恼。

辞盈生母商户出身,曾携十里红妆风光嫁入江家。撒手人寰后,自然全留给一双子女。

他猜,应是沾了这份光的缘故。

正想再奉承两句,远远便瞧见对面铺子里走出一道颀长身影。初春三月,往来行人皆换上薄衫,独他一人仍雪氅加身,苍白羸弱仿佛即将消散在人间的雪。

春光璀璨,青年大半张脸没在伞下,只能窥见线条锐利削瘦的下颌,和没有半点血色的唇。

秦伍德兴奋指道,“谢兄、谢兄!是你那位妻兄!”

对方身形微顿,显然也注意到他们了。

本以为至少会客气点个头,结果江聿目不斜视面色淡然上了马车。

这已经不是冷淡了,而是漠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秦伍德刚刚收了一袋子银钱,此刻为其抱不平,“江二郎君在外素有君子之名,旁人多夸赞他霁月光风,怎这般姿态?”

心里想的却是,十有八九压根看不上这个妹婿。

连日霪雨霏霏,道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土腥气。

望着缓缓驶去的马车,谢凛川自己主动说道,“我与江女郎本就是误打误撞定的亲事。江郎君心存芥蒂也正常。”

只怕不止如此。

他不是第一次见江聿。

印象最深是送江辞盈回府那日,身披鹤氅的青年静立在廊下,光影斑驳黯淡,他鸦色睫羽挂着霜花,双目微阖。

当时雪下的实在太大了,纷纷扬扬,天地皆白,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抬眸看向他的眼神比雪还冷。

江聿是否徒有虚名不清楚,但一定不待见他。

正因为敏锐觉察出这份不善,他推拒掉对方数次邀请。

秦伍德先前的暗羡顿时变成了同情,安慰道,“听闻江二郎君与其妹关系并不亲厚。两人虽同在一母名下,这些年却无多少往来。想来应该不是只对谢兄你有异议,谢兄就别往心上去。”

被他这么一说,谢凛川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