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诗乔没有跟商莫进到房间里。
她退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这里离半山别墅近,先前卫管家听闻商婼微喝醉了酒匆匆带着佣人赶来给她们两个做了醒酒汤,还担心的盯着她喝完,像是长辈一样。
酒意氲氤上头,有些晕眩,但是还不能睡,她强撑精神和卫管家聊天,开着玩笑。
“您和我的法语口语老师很像,特别儒雅,见您第一面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老师来了。”
卫管家温和的弯弯嘴角,眼角的鱼尾纹反而给他增添了岁月的亲和感:“看样子当时吓到您了。”
“有那么一点。”温诗乔托着下巴,只是乖巧的坐在那里,就灵动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因为我鼻化元音总是讲不好,它在汉语中没有对应的发音,但是老师总喜欢点我的名让我讲,我每次上他的课就有点恐惧。”
卫管家和蔼的道:“您现在讲的很好。”
温诗乔的眼睛弯弯:“那说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在他刚来这里,看见商婼微醉醺醺的睡在沙发上时担心的讲了法语,所以温诗乔才知道他原来也是会说的。
“温小姐应该去过巴黎?”卫管家送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放在她的面前。
温诗乔道过谢后才点头:“一年前,和朋友去过。”
这就对了。
卫管家笑了笑:“我是跟随先生来的港城,在此之前一直在巴黎,先生的庄园中做事。”
他温敛的垂下眼睑,意味深长:“温小姐,或许我们在巴黎的时候有见过面。”
热气氲氤了温诗乔的眉眼,她抱着杯子浅浅的喝了一口,以为只是卫管家的一句闲聊。
她在巴黎的记忆里确实没有商先生和卫管家的影子,“或许在某个地方擦肩而过?”
温诗乔微抬起下巴,眼底荡漾起丝丝的笑意:“很有电影感。”
卫管家温和的点点头没再说话,周围再度安静下来。
这座房子是先生在过去偶尔回港城时的住处,一直有佣人定期整理打扫。
他前几天已经亲自过来细致的检查了一遍,但还是不免的有些操心,等他到处瞧完回来的时候,温诗乔侧身躺在沙发上,睡的香甜。
先生单手抄兜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另一只手指尖夹着支烟漫不经心的把玩,高大挺拔的体魄宛如一座沉压压的大山,影子斜斜的笼罩在沙发上的人身上,低敛的眉眼清贵沉静。
明明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再多的动作和神情,可漂浮在空气中沉晦的危险在蠢蠢欲动,叫人的心底发紧。
卫琎跟在他的身边许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其中横行无忌的侵占性。
乖张的连他也要惊上一惊。
沙发上的人似乎也在梦境中感受到了危机,漂亮的眉头微蹙,顺滑的黑色长发宛如绸缎般,卷缠着缱绻着,映入商莫黑沉的眸底。
他早就瞧见,隐在发丝底下的在小姑娘莹白细腻的脖颈上,有一道红痕,极为扎眼。
看着像是刚刚留上去不久。
商莫漫不经心的随手把烟丢进垃圾桶里,平静的眼底没有一丝的波澜,从容的接过佣人手中的西服穿上:“她脖子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一如既往的口吻,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可佣人分明能听的出来迫人的压迫感。
卫琎恍然明白那股危险究竟是因为什么,他连忙开口:“温小姐帮佣人扶大小姐回房间的时候被大小姐的指甲不小心抓了一下。”
他记得很清楚,大小姐刚做的美甲,尖尖的甲片戳到了温小姐的脖子,她侧头躲开了一下。
商莫颔首,低垂着眼,视线沉稳的再度从小姑娘恬静的脸庞上掠过。
她太乖了,呼吸绵长,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细微的颤抖,软和的让人心底忍不住的生出怜爱。
“明天让商婼微把指甲剪了。”
不容置喙的语气,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佣人不由得张了张嘴,但也只能说是。
只不过大小姐明天醒来可能天要塌了。
-
第二天,温诗乔从床上睁眼看着陌生的房间有短暂的几秒茫然,才想起来昨晚自己是被佣人扶进来的。
她被佣人吵起来后还算清醒,知道商先生已经离开,自己乖乖的跑去浴室洗漱完才回来继续睡。
但是做了个噩梦,总感觉有沉压压的视线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夜里惊醒了好多次。
这是主卧。
极简的装修却又不简单,处处透着轻奢感,卧室连接着超大的衣帽间,她带来的衣物已经被佣人整洁的放在了里面。
温诗乔记得,佣人说商婼微喝的太醉,商先生说可能要麻烦她,留大小姐在这里住一晚。
她洗漱完出门,果然听见了商婼微在客厅发出震惊的声音。
“我的美甲什么时候又碍他大少爷眼了?”
刚做没几天的美甲,她昨天才把照片发到自己的社交平台上,还被一大堆人夸漂亮,结果今天就让卸掉。
天都塌了。
温诗乔见了她的延长甲,上面贴了好多漂亮的装饰物。
商婼微没走,佣人当然也还在这:“先生说,他晚上要回来检查。”
“...”
行吧。
她能屈能伸。
本来美甲太长了,就有些影响生活了来着。
温诗乔看她老实的样子牵了牵唇角:“先来吃饭,吃完饭我们要开始今天的中文学习了。”
其实商婼微有一定的中文基础,并不是一点中文都不会说,很简单的拼音、问候语、家庭成员的称呼,这些她都是会的。
但外国人对汉语的声调部分是最难学也是最容易出错的。
基础的语法、汉语的多音字、会话练习,一步步的慢慢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中文老师,商婼微也一改先前的不学无术,跟着她乖乖的学习。
一上午,商婼微都学的很好,她甚至已经能用自己会的词简单的组句子了。
“温诗乔。”
声调咬的还是很用力,但这才第一天,她做的很好了。
商婼微的眼睛明亮:“能不能教我暴君这两个字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