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将这些首饰拿到府里账房去,核对下损坏的价值,登记核验后再拿回院里。”
沈寒霁看着青竹走了后,拐了个弯,穿过僻静的小径来到了在内眷院子西北角的一处侧门。
通过门边院墙上的窗子,隐约能窥探到门后是一片种有梨树的庭院。
这个侧门将后宅分离成了两个院落,一边是沈墨铢和妻女所居住,另一边是沈家四少爷沈宴独居之处。
她在回来的马车上想了很多营救落英的办法,但不管是哪一种方法都不是靠她一人就能成事的。
沈宴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与他来往过密必定伴随着极大的风险。
沈寒霁几次抬起了手又放下。
虽不知道他接近自己的目的,但沈宴是目前既有能力又最有可能帮她的人,是最好的选择。
她下了决定后,再次抬起了手,却在叩向门扉的时候落了空。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您是......大小姐?”
双鬓有些发白的老者,佝偻着背抬头,眼神里有着不确定。
沈寒霁睫毛微颤,这位老者她没有见过,却能认出她来。
她藏下心思,轻轻颔首,“我有事要找四弟商量,能否请通报一声。”
“大小姐不知道公子外出诊治之事吗?”
“外出诊治?他前几日回府不还是好好的吗?”沈寒霁追问道。
老者两手合十,朝着天上拜了拜,神情虔诚。
“多亏老天保佑,老爷寻到了世外妙手神医,说是能够治好公子多年的疯症,昨日已经送出府去了。
真是老天有眼啊,不枉费我每日每夜的烧香拜佛啊......”
沈寒霁看着面前演得入戏的老爷子,觉得沈宴应该给他多加一些月例银子才对得起如此卖力的老人家。
诊治疯症?!
沈宴这小子不知道又在卖什么药,偏偏是在这时候离府,哪怕是晚一天,她也能从他手里借点人手。
这条路走不通,她只能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沈寒霁打断了还在努力挤着不存在的眼泪的老人家,向他告辞后原路折返离开。
她没注意到的是,老人在她转身走远后站直了身子,眼神由浑浊变得清澈阴冷。
——
踏进房门,沈寒霁就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的精致食盒,食盒上的雕花繁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东西。
冷月见她进了门,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迎了上来。
“小姐出去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吧。刚刚前院送了盒点心过来,说是今日府里来了贵客,这点心是贵客带来送给大家的。”
说着,她走到了桌子前,打开了食盒,食盒共有三层。
上面一层是龙须酥,中间一层是雨露团,最底下一层则是玫瑰千层糕。
点心被摆到了桌子上时,屋子里竟是多了丝淡淡的甜香。
“这些点心真好看啊,闻起来也香得很,奴婢都没有见过,小姐快尝尝。”
冷月咽了下口水,她在沈府待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吃食。
沈寒霁的眼眸扫过桌子上熟悉的糕点,如湖水的双眸里掀起波澜。
纤细的手指捻起一块千层糕,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
皇后宫里的小厨房手艺还是没变,入口即化,花香溢满口腔。
看来沈雪芜这一胎,皇室格外的重视。
她将剩下的一半放回了盘中,拿起手帕擦干净了手指上的碎屑。
“这些端下去,你和墨莲她们分了吧。
青竹回来了吗?”
冷月应声道:“比小姐早回来一步,她已经将首饰盒放到小姐内室的梳妆台上了。”
“下去吧,我要休息下,不要让人打扰了我。”
她看着小姐的神情不善,匆匆将点心装回到了食盒内,走出了房门。
冷月带着疑惑,掀开了食盒的盖子,取了一块放到了嘴里,绵软的口感让她满足的咦出了声。
这些点心明明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为何小姐吃下去的表情这么难看?
——
沈寒霁确认门外的冷月走远了后,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打开,取出了里面所有的金饰。
购买金锭要比买金饰更加的合适,毕竟投放到空间里也是要被吞掉的,空间是不认它的工艺价值的。
可惜的是,她缺少合理的理由和途径,若是从黑市购买,怕是还没有在半路上就被人黑吃黑了。
意念一动,空间浮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桌子上的金饰,在她的手拂过的同时,一一消失不见。
同时空间的四面墙壁也在她的感知里慢慢后退,虽然变化微小,但存放的空间实打实的在扩张。
随着桌子上最后一支金钗消失,空间也停止了扩张。
一千两银子,换来了一尺,着实是有些贵。
同时她也发现,空间越大,她动用时消耗的精神力也越大。
仅仅是这一会,她的脑门上就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
看来日后,她要加强锻炼自己的体魄了,希望能通过提高体能的方式降低消耗精神力时的不良反应。
沈寒霁将这几日让青竹她们采购的一些药品和防身工具,也放入了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
一个小小的空间,愣是成了沈寒霁的随身小窝了,应有尽有。
她取下手腕上的珊瑚手串,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这是她送给落英的十六岁生辰礼物,其中一颗红玛瑙上的莲花纹是她亲手一点一点刻上去的,更是在上面刻下了她的名字。
她们二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药儿落水的那日,是她贿赂了看守的下人,将自己救了出来,才能见到药儿的最后一面。
也是她在自己去求见太子的时候,冒死替自己挡下书房外的守卫。
是自己连累了她,毁了她的一生,如今她正活在炼狱之中,自己却没有办法立刻救她出来。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将涌出的泪水忍了回去。
她再次动用意念,将空间里的东西都扫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被撕成两半的《花团仕女图》上。
琼华宴上,平阳侯的欠条和这卷残画都到了自己手中。
沈寒霁眼睛一亮,她怎么差点忘了,除了沈宴,还有一个人能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