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一个离徐浪最近的混混,扑通一声,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脑门紧紧贴着冰冷的地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爷,我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哗啦啦——”
顷刻之间,所有还能动弹的打手,全都跪了一地,磕头如捣蒜,嘴里不住地求饶。
“废物。”
徐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再看他们一眼。
他转向李大勇,语气不容置疑。
“勇哥,打电话,让执法队来。”
李大勇愣住了。
“浪子,这闹大了不好收场吧?咱们是正当防卫,把他们扔出去就行了。”
“不好收场?”徐浪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和决绝。
“我就是要闹大!我就是要让整个北江市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看,动我徐浪兄弟的,是个什么下场!”
李大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掏出了手机。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没过多久,几名身穿制服的执法队员便破门而入,看到屋内的惨状,瞬间都懵了。
“不许动!全部举起手来!”
周大海仿佛看到了救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徐浪。
“警察同志!是他设局伤人!是他废了我的腿!我要告他!我要他牢底坐穿!”
为首的执法队长官,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那个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却依旧从容不迫的年轻人。
徐浪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所有人,全部带走!”队长官一声令下。
晚上十点,城南的半山别墅区早已万籁俱寂,只有一栋别墅依旧灯火通明。
一辆出租车在别墅外停下,何丽裹紧了单薄的外套,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风雪,走向那扇雕花铁门。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牛皮纸袋,那里面装着的,是徐浪的棋子,也是她的护身符。
客厅里,暖气开得十足,与窗外的严寒判若两个世界。
身着丝绸睡袍的赵爷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旁的紫砂茶壶冒着袅袅热气。
穿着高开衩旗袍的美妇方语,正跪坐在地毯上,素手纤纤,为他轻轻捶着腿。
何丽被佣人领了进来,带起的寒气让方语微微蹙眉。
“赵爷。”何丽的声音有些发紧,但眼神却很坚定。
赵爷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慵懒的嗯。
方语站起身,从何丽手中接过那个牛皮纸袋,转身呈给赵爷。
赵爷那双浑浊的眸子扫了何丽一眼,随即慢条斯理地撕开了纸袋。
里面掉出来的是一张薄薄的银行转账凭条。
上面的数字和收款人的名字,足以让北江市的官场抖三抖。
赵爷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指尖在凭条上轻轻摩挲了片刻,便随手将其丢在了茶几上。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何丽,语气平淡。
“说吧,那小子让你来,想干什么?”
何丽深吸一口气,将徐浪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赵爷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神变得锐利。
“二十多号人,全让那小子给废了?现在执法队也去了?”他冷哼一声。
“怎么,他以为自己是谁?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想让老子去给他擦屁股?”
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周大海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废了他和他的核心手下,这跟直接掀桌子没什么区别!
赵爷的第一反应,是徐浪玩脱了,想让他出面,把这件事用江湖规矩压下去。
何丽连忙摇头,迎着赵爷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复述着徐浪的原话。
“浪哥说,他已经报了执法队。他不需要您去平事,他只想请您跟执法队那边打个招呼,说两句话。”
“说两句话?”赵爷眯起了眼,一时间没明白徐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直静立一旁的方语,美眸中却闪过一丝恍然。
她俯下身,凑到赵爷耳边,吐气如兰。
“爷,我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把周大海的人打残,却主动叫来执法队,这不是自投罗网,这是在演戏。他要的,不是您替他把事情抹平,他要的是他自己大摇大摆地从执法队里走出来。”
“你想想,在道上所有人的眼里,这是什么概念?他徐浪废了周大海,进了局子,结果屁事没有,转头就出来了。”
“别人会怎么想?只会觉得他徐浪手眼通天,背景深不可测!”
赵爷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懂了。
这小子,不是在求救,他是在借势!
借周大海的血,染红自己的名声;
借执法队的大门,给自己镀上一层金身!
他要踩着周大海的尸骨,一步登天,直接站稳脚跟!
好狠的算计!
好大的野心!
“哈哈哈哈!”赵爷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几分欣赏,更有几分森然。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他拿起那张凭条,在指间弹了弹,发出一声脆响。
“去,给城西分队的王队打个电话。”赵爷对方语吩咐。
“就说,是周大海寻衅滋事在先,我的人是正当防卫。只要没出人命,事情问清楚了,就可以放人了。”
方语扭着腰肢走到一旁,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方语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便静静地听着。
片刻后,她挂断电话,走回赵爷身边,神色有些古怪。
“爷,您猜的没错,执法队就是徐浪自己叫去的。而且……”
“而且什么?”
“王队那边说,周大海那边二十三个人,全都躺在医院了。断手断脚,没一个轻的。”
“周大海本人最惨,两个膝盖都废了,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过了。但是,没有一个死的。”
“徐浪那边,四个人,毫发无伤。”
赵爷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四个人?都是谁?”
“一个徐浪,一个瘸了腿的半残废,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小矮子,还有一个听说脑子不太灵光的高个傻子。”
赵爷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一个瘸子,一个小个子,一个傻子,再加上一个刚出狱不久的徐浪。
就把周大海二十多个身经百战的打手给团灭了?
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赵爷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忌惮。
他想起徐浪在监狱里那股不要命的疯劲。
想起他设计刘万成父子的狠辣。
这已经不是一把刀了。
这是一把开了刃的魔刃!
锋利得让人心寒!
“爷,这小子是个人才。”方语柔声开口,试探着赵爷的态度。
“何止是人才。”赵爷的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
“这小子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狼崽子。今天他能踩着周大海上位,明天谁敢保证他不会反口过来咬死我?”
一瞬间,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方语心中一颤,她知道,赵爷动了杀心。
但她更清楚,徐浪这样的刀,若是用好了,能斩断赵爷面前的一切障碍。
她再次款款上前,整个人几乎贴在了赵爷身上。
“爷,您说什么呢?他徐浪再厉害,也不过是北江市里的一条小泥鳅。可您是谁?您是能搅动北江风云的真龙啊。一条泥鳅,怎么跟真龙比?”
“他再锋利,也只是一把刀。刀,终究是要握在人手里的。只有在您这样的掌刀人手里,他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