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浪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血气方刚的年纪,常年压抑的欲望,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温软彻底点燃。
一股燥热的邪火,从小腹猛地窜起,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用这么感动,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
然后,他轻轻地掰开了何丽的手。
“你先敷脸,我去睡了。”
说完,他几乎是逃一般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何丽一个人。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捂着嘴,任由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
次日清晨。
徐浪睁开眼时,窗外的天光已经驱散了长夜的最后一丝阴冷。
他走出房间,一股淡淡的米粥香气扑面而来。
餐桌上,一碗小米粥尚有余温,旁边还卧着两个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一碟咸菜切得细碎。
整洁得过分,也安静得过分。
何丽不在。
徐浪的目光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扫过,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他只是沉默地坐下,拿起筷子,机械地将食物送进嘴里。
昨夜那柔软的触感,那滚烫的泪水,仿佛都随着黎明一同蒸发。
吃完,他将碗筷洗净,摸出了那部老旧的诺基亚。
电话拨通,李大勇那咋咋呼呼的大嗓门立刻从听筒里炸开。
“浪哥!你没事吧?我曹,我刚听说贺隆那孙子带人堵你了?”
“已经解决了。”徐浪的语气平静无波。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兄弟们都没赶上,你没吃亏吧?”
“没吃亏。”
“那就好!马的,贺隆那吃软饭的废物,敢动我兄弟,真是活腻歪了!”
李大勇在那头骂骂咧咧,“浪哥你等着,我这就过去!”
电话挂断不到二十分钟,一阵突突突的破摩托引擎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楼下。
李大勇风风火火地冲了上来,上下打量着徐浪,见他确实毫发无损,才算松了口气。
“浪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贺隆那小子现在肯定在拘留所,等他出来,必须给他长长记性!”李大勇捏着拳头,关节捏得嘎嘣作响。
徐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不值得费那个心。”
“想让他爬不起来,有的是更省事的办法。”
话音刚落,门又被推开,李铁军和王振西也到了。
李铁军一进门就自顾自找了个角落坐下,低着头跟诺基亚屏幕上的贪吃蛇死磕,那笨拙的曹作看得人直着急,他自己却乐在其中。
王振西则显得沉稳许多,他走到徐浪身边,压低了声音。
“浪哥,真没事了?我听说,执法队的人都来了。”
“嗯,让贺隆吃了点亏。”徐浪轻描淡写地带过。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转而看向李大勇。
“开店的日子,算好了吗?”
李大勇一愣,话题转得太快,他差点没跟上。
“啊?哦!算好了,找大师算过了,三天后,黄道吉日,宜开市、纳财!”
“三天后……”徐浪的指尖在布满灰尘的窗台上轻轻敲击着。
“行。今天没事,带你们去看场电影。”
“看电影?”李大勇几人都愣住了。
这节骨眼上,怎么突然有这种闲情逸致?
徐浪却没有解释,只是穿上外套,径直朝门外走去。
“走吧,去老广场。”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满心疑惑,却还是跟了上去。
出租车一路向西,窗外的街景逐渐变得陈旧而混乱。
老广场。
衰败并没有带走这里的人气,反而催生出一种野蛮的繁荣。
鳞次栉比的录像厅、游戏室、台球厅、歌舞厅,吸引着全城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和各路混子。
李大勇看着窗外,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以前周大海还在的时候,跟另外两个大哥联手,都没能把这块地盘完全吃下来。那个毒蝎,一个人就吞下了整个老广场,这孙子是真他马狠。”
徐浪静静地听着,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车在广场边停下。
“以前我跟着大海哥混,对这片儿还算熟。”李大勇主动当起了向导。
“毒蝎那家伙,聪明得很。他知道什么生意来钱最快,又最能聚拢人心。喏,就那儿。”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座极其显眼的建筑映入眼帘。
门头极大,装修得金碧辉煌,甚至有些俗气,巨大的霓虹灯招牌上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电子王国。
“毒蝎的大本营,也是整个北江城最大的游戏机厅。”李大勇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叹。
“占地得上千平,里面的烟都是免费的,随便抽。不过,那上千平的地方,有一半,只做两种生意。”
他伸出两根手指。
“老虎机,还有地下的赌场。”
徐浪的眉头微微皱起,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这么大的场子,光靠游戏机和赌,利润能有多高?”
“高啊!怎么不高!”李大勇理所当然地开口。
“我听人说,这里一天的流水,少说也有十万!”
“我说的是纯利。”徐浪的目光锐利如刀。
“这么大的地方,人力、电费、设备损耗,还有打点各路牛鬼蛇神的开销,养着手下几百号兄弟的吃喝拉撒……全都是巨额成本。”
“就算一天流水十万,一个月三百万,到毒蝎自己口袋里,还能剩下多少?”
李大勇被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只是个混子,哪里想过这么深层的问题。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利润这么低,却还要维持如此奢华的场面。
这只蝎子图的,恐怕不只是这点看得见的钱。
就在这时,前方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
李大勇脸色一变,猛地拉了徐浪一把,压低了声音。
“前面那个就是毒蝎!”
徐浪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男人在一群黑衣大汉的簇拥下,正朝着这边走来。
男人约莫三十五六岁,穿着一件敞开的黑色皮夹克,身形精瘦,但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他的长相并不出众,唯独那双眼睛,阴鸷狠戾,看人时总带着一丝审视和评估,让人不敢直视。
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烫着一头时髦的大波浪卷发,妆容妩媚,一身紧身的红色连衣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的腰肢细得惊人,被男人一只手牢牢箍住,仿佛稍一用力就能被折断。
女人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而迷离的笑意,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周围的混子们,目光在触及到那个女人的瞬间,都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惊恐地移开,纷纷低下头,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谁都知道,那是毒蝎最宠爱的女人,也是他最危险的禁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