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白驹过隙
青牛村口的老槐树下，平日里多是些嚼舌根的老头老太太，今儿个却围了不少人。原因无他，村里来了个生面孔——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道袍、留着山羊胡的游方道士，面前摆着个简陋的卦摊，写着“铁口直断”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王凡本来没在意，他正琢磨着过两日就要离家去参加那什么青云宗的入门选拔，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憧憬着仙侠话本里的御剑飞行，又担心自己这打小就没显露出啥非凡之处的资质够不够格。
可他娘秦氏不这么想。一听村里来了个能掐会算的，立刻拽着王凡和他那老实巴交的爹就挤进了人堆。
“道长，快，给我家凡娃算算，他这次出门，前程咋样？”秦氏嗓门亮，一下子把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王凡顿觉脸上有点烧得慌。
那道士眯缝着眼，上下打量了王凡一番。王凡穿着粗布衣裳，身材不算壮实，眉眼普通，扔人堆里眨眼就找不着，实在不像是有大造化的面相。道士又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唉，这位小哥儿，恕贫道直言，”道士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观其面相，命格甚是平凡，灵台晦暗，并非……并非仙道中人之相啊。此番前去，怕是艰难险阻重重，多半是……呃，徒劳无功。依贫道看，不如安心留在家中，侍奉双亲，耕耘这几亩薄田，倒也安稳一生，免得受了那奔波之苦。”
这话像盆冷水，哗啦一下浇在王凡头上。周围响起几声细微的嗤笑和窃窃私语。王父的脸色也黯淡下去，搓着手，讷讷不知该说什么。
王凡心里那点本就微弱的火苗，眼看就要熄了。
“放屁！”
一声清脆的断喝，把道士都吓得一哆嗦。只见秦氏柳眉倒竖，叉着腰，就差指着道士的鼻子了：“你这老道，胡咧咧啥呢？我儿怎么就没造化了？他打小就……就……”秦氏卡了一下壳，似乎没想起王凡有啥特别神异的事迹，但气势丝毫不减，“就吃饭香！睡觉沉！这就是福气！你算得不准！重算！”
道士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唬住了，有点懵：“这位娘子，贫道乃是依卦象而言……”
“卦象个屁！定是你早上没吃饱，饿得眼花算错了！”秦氏说着，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纸包一打开，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那是一个刚出锅、白白胖胖、还冒着热气的大肉包子！
不等道士反应，秦氏一把将包子塞进道士手里：“喏！吃了！吃饱了再给我儿算！算点好的！听见没？”
道士：“？？？”
王凡：“！！！”
围观众人：“……”
那道士看着手里香喷喷、软乎乎的大包子，又看看眼前这位彪悍的妇人，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行走江湖多年，骗……啊不，算卦无数，这种破局方式，还是头一回见。
犹豫只是刹那，包子的香气征服了一切。道士讪讪地咬了一大口，含混不清地嘟囔：“呃……娘子……所言……呃（被包子噎住，猛捶胸口）……或许……也有几分道理……”
他一边努力吞咽，一边赶紧重新掐指，眼睛滴溜溜乱转，语气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咳咳！贫道方才……方才确是腹中空虚，灵台不清。如今再观小哥面相，咦？隐有红光……不对，是祥瑞之气透出！虽起步维艰，然、然而天道酬勤，否极泰来！此番出行，必有机缘！对，大机缘！或有……贵人相助！遇难成祥！前程不可限量啊不可限量！”
王凡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脸颊烧得更厉害了，脚趾头都快在鞋里抠出三进三出的院子了。这卦算得……也太儿戏了吧？
秦氏却心满意足，仿佛道士后一番话才是天启真理，得意地瞥了周围一眼，仿佛在说：看，我就说我儿行吧！
最终，秦氏又硬塞给那道士两个铜板，算是卦金加包子钱，然后拉着恍恍惚惚的王凡和王父，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家了。
临走前，王凡似乎看到那道士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对着他露出一个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眼神，像是同情，又像是好笑，还带着点如释重负。
当晚，秦氏偷偷摸摸地摸进王凡的房间，将一块用红绳系着的、边缘都磨得光滑的暗沉小木牌塞进他即将远行的行囊最深处，嘴里还念念叨叨：“凡娃，别听那老道瞎说，我儿肯定有出息……这是娘以前从山神庙求来的，灵得很，能辟邪，你好好带着……”
王凡看着母亲眼中掩饰不住的关切和一丝倔强的相信，心里那点被打击的失落忽然就散了不少。
或许，娘说的对吧？
就算前路艰难，好歹……出发时的肚子是饱的，包里，还多了个热乎乎的包子和一枚……嗯，或许真的能辟邪的旧木牌？
至于仙路如何，谁知道呢？
---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