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抗战之我在乱世开物资库 > 15 裁缝铺的旗袍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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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刚压住霞飞路的雾,我贴着墙根挪。帆布包里的右臂一直在渗,血在布上晕出一块黑疤。风一吹,布粘着伤口,整条胳膊麻得像不是自己的。昨夜从第三排水站爬出来时,冰碴割开的口子没包,现在裂得更宽。腕上的玉镯贴着皮,温的,不像平时发烫报警,这会儿安静得不对劲。

我摸了摸内袋——药库图纸在,军旗残片也在。山田惠子塞的那张纸,边角被血泡软了。她爹的照片、赵连长断腿上的编号、731的暗记……不能想,至少现在不能。

裁缝铺的铜铃六点整响了一次。我推门进去,不说话,只朝橱窗指了指那件月白旗袍。女裁缝背对着我,正往熨斗上洒水,听见动静,头没抬,右手三根手指在板上划了三下,又按了按耳后。

我知道意思。里面缝了东西。

她取下旗袍,抖开,搭在人偶肩上。针线盒一掀,银针在光里闪了半秒。我站镜前,左手蹭了蹭袖口的墨点,装作量衣的主顾,眼角却盯着街口。两个穿灰布长衫的站在对面十分钟了。一个掏烟,手套裂了,手背一道紫黑疤。

731的印子。

喉咙一缩,我立马压住呼吸。这种伤,我在赵连长的残裤里见过,也在山田惠子的手指上见过。不是冻的,是泡出来的。

女裁缝忽然哼起《玉蜻蜓》,调子慢。手指绕线,一挑一收,打结,不乱。我闭眼,把这节奏往怀表的残频里套——昨夜齿轮停了,可振荡器还在转,微弱,像心跳过后的回响。

“黄浦江……十六铺……寅时三刻。”

线头对上了。

我睁眼,刚要开口,那两个便衣已经推门进来。一个脱了手套,露出冻疤;另一个直奔橱窗,指着旗袍:“查走私丝绸,脱下来。”

女裁缝手一抖,针扎进指腹,血冒出来,她没擦,只低声道:“订好的,今早交货。”

“交货?”便衣冷笑,一把扯开领口,“谁订的?谁收的?”

我上前半步,左手按住旗袍:“我的。”

“你?”他眯眼,“记者?”

我点头,从包里掏记者证,顺手把图纸塞进胸袋。血又渗了,染了半寸布。我不理,只盯着他:“听说贵军禁民间囤药,我带了批磺胺,托裁缝缝进内衬,送前线医院。怎么,救人也犯法?”

他愣住。

我当着他面,撕开内衬。白布一层层裹着,油纸包着药片,贴着“平津日报捐赠”标签。

“尝一口。”我递出一粒,“甜的是糖,苦的才是命。”

他没接。另一个凑近闻了闻,低声说了句日语。两人对视,退半步。

他们不敢碰。731的人最怕药——不是怕缺,是怕药不对。他们清楚,有些药一旦流出去,就是铁证。

便衣盯着我,忽然笑:“你胆不小。”

“我就是个送药的。”我把旗袍叠好,塞进包,“不信,跟我去仁济医院,药房林主任认得我。”

他们没拦。

门一关,女裁缝靠上绣架,喘了口气。她摘下耳坠,半块翡翠,和阿秋那只很像。她没戴眼镜,眼神却清。

她低声说:“你袖口那点血,是救过人的。”

我一怔。

那是顾明川偷吃压缩饼干那回。他躲进排水沟,踩进血泊,鞋底沾了不知谁家孩子的血。我收了那双鞋,一直没扔。

她伸手去取绣绷上的线图。可街口忽然传来引擎声,低,压着地。黑色轿车拐进巷子,车门开,渡边隆二下来。右手是义肢,狼牙戒指在光里闪了一下。

没穿军装,可那双眼扫过店铺,像刀刮墙。

女裁缝猛地抓起绣绷:“走!”

“来不及了。”我盯着门外。破门锤已经悬在半空。

空间只能带一人,或一物。但绣绷上有坐标,不能毁。我盯着门外,玉镯突然发烫,像有东西在皮下爬。紧接着,空气开始扭,铺子里的东西浮起来。我伸手,把绣绷塞进裂缝。丝线消失前一瞬,映出黄浦江的弯道和码头编号。

女裁缝没动。

“你走。”她说,“最后一份了。”

门外,锤子落下。

我闭眼,玉镯贴在心口。赵连长倒在南京的画面撞进来,惠子打针的手,山田父亲的黑板,阿秋剪下的长发……所有疼一起涌,压得我膝盖发软。

可玉镯越来越烫。

不是藏小件,不是收物。这回,整间铺子在震。

货架晃,人偶倒,旗袍滑地。针线盒翻,银针滚到门缝。我的心跳和怀表残频叠在一起。

空间开了。

不是门,是吞。

整间铺子,木架、布匹、未做完的旗袍、女裁缝手里那根绣到一半的红线,全被抽离地面。砖缝的灰、窗台的茶杯、门后的围裙,全吸进一道看不见的口子。

门外,锤子砸下。

日军冲进空屋。地上只剩几根断线、一摊未干的血,和一只孤零零的高跟鞋。

我站在街对面,靠电线杆,帆布包压着胸口。玉镯烫得像烧红的铁圈。我喘,右手小指抽——那是沈青禾握刻刀留下的毛病,我竟也染上了。

铺子没了。人没了。我怀里多了一卷布。

展开,是那件月白旗袍的半成品,袖口用黑线绣了五个字:“替我活着”。

我叠好,塞进内袋,紧贴图纸。

远处,十六铺钟楼敲过六下。

我转身进巷,血从袖口滴下,砸在青石板上,一滴,两滴。

巷子尽头,一辆黄包车等着,车夫低着头,车把上挂着风铃,风一吹,轻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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