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陆沉就醒了。
不是自然醒,是被手腕上的刺痛拽出来的。他低头看了眼左手腕,那道黑线原本淡得几乎看不见,现在却像被泼了浓墨,边缘微微发红,像是皮下有东西在蠕动。
他没动,先摸了摸身边。
小糯糯还在睡,呼吸平稳,脸色正常。他松了口气,轻轻掀开被子下床,动作放得极慢,生怕惊醒她。昨晚折腾到天快亮才压住那股阴气,真元耗得七七八八,现在脑子还有点发沉。
洗了把脸,他套上外卖制服,背起帆布包出门。
电动车停在楼道口,链条有点松,踩了两下才启动。早高峰还没到,街上车不多,他骑得不快,想着第一单送完还能回来给小糯糯做早饭。
骑到第三个路口等红灯时,手腕突然一烫。
不是刚才那种隐隐作痛,是像烙铁贴上皮肤的灼烧感。他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反应,体内真元猛地一窜,像是谁往他经脉里倒了一锅滚油。
车把一抖,电动车直接拐了道弧线,擦着路边护栏冲出去两米。
“靠!”
陆沉咬牙稳住车身,左手死死攥住车把,手背青筋暴起。他能感觉到真元在体内乱撞,不是自发躁动,而是被人从外面拽出来的那种——就像有人拿钩子钩住他的内息,硬往外拉。
他没再等绿灯,直接拧油门拐进旁边小巷。
巷子窄,堆着几个垃圾桶,尽头是堵水泥墙。他靠墙停稳车,翻身下来,靠在墙边喘了两口气。
手腕上的黑纹已经泛出暗红,像干涸的血迹在皮肤下爬行。他扯开袖口仔细看,发现印记边缘多了几道细纹,像是被人用针尖在皮下划过。
不是自然形成的。
他闭眼,神识缓缓外放。
空气里有股残留的味儿,不是阴气,也不是煞气,是符咒烧完后留下的灰烬味,带着点铁锈的腥。这味道他熟,昨晚在菜市场那假道士的摊子上闻过。
但这次的更浓,更阴。
有人在用符咒引他的真元,而且手法比那个江湖骗子高明得多——不是冲他来的,是冲小糯糯。那股力道像是在试探,想顺着父女之间的血脉联系,往她灵体里钻。
陆沉睁开眼,眼神冷了下来。
他抬手,指尖在掌心划了一道。
血珠冒出来,他没擦,任由血滴落在地上。血没散开,反而像被什么吸住,缓缓往一个方向延伸,形成一道细线,指向巷子外。
他站起身,推车走出去,顺着血线走。
血引只能维持三分钟,但他已经够用了。
线停在巷口一辆白色面包车后轮边。
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但车尾排气管没热气,电瓶也没响动,车根本没启动过。
陆沉绕到车后,蹲下身,手指抹了把地上的血线末端,又蹭了蹭轮胎边缘的灰尘。
指尖传来一丝凉意。
不是金属的冷,是符纸烧完后残留的阴气。
他站起身,抬脚就往车门踹。
“哐”一声,车门猛地一震。里面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东西掉落的声音。
车窗摇下一条缝,露出半张脸——三十来岁,穿着唐装,手里捏着半张黄符,脸色发白。
“你……你感觉到了?”
陆沉没说话,左手缓缓抬起,魔尊印记正对着车窗。
那人瞳孔一缩,手里的符“啪”地碎成两半。
他反应不慢,立刻掐诀,嘴里念了句短咒,想用“反观术”探陆沉底细。这招江湖上常用,能短暂窥见对方修为深浅,运气好还能让对方神识震荡。
但他忘了,反观术是双通的。
陆沉冷笑,没躲,反而主动放开神识入口。
那道探过来的神识刚钻进来,他就用真元裹住,反手一拽,直接塞进对方识海深处。
“啊——!”
车内传来一声惨叫。唐装男抱着头撞在方向盘上,鼻孔瞬间流出血,黄符自燃,火苗窜起来半尺高。
他手忙脚乱拍灭火,抬头看陆沉,眼神都歪了。
“你不是人……你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
“赵老板是谁?”陆沉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子。
那人哆嗦着往后缩,“我不能说……他说了,动你女儿的人,骨头都会烂……”
“我再问一遍。”陆沉往前一步,手腕上的红纹蔓延到手背,“赵老板,找我女儿干什么?”
“他要她的灵体!说是什么‘玄阴玉胎’,能重启大劫……我不是主谋,我只是画符的……”他声音发颤,“他给我钱,让我每天贴一张符,引你的真元出来,好定位你们住哪儿……”
陆沉眼神一寒。
原来这几天的“巧合”——楼下总有陌生车停着,楼道口出现不明黄纸屑,小卖部门口那个总盯着他看的老头——都不是偶然。
是有人在盯梢,用符咒一点点挖他的底。
“你贴了多少张?”
“七张……最后一张刚烧完……你要是再晚两分钟,就能在识海里看见你女儿被锁在符阵里的样子……”
陆沉抬手,一缕真元直冲他眉心。
那人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车钥匙还插着,他拉开车门,翻了下副驾储物格,找出个记事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串地址,后面标着“第七次引灵”。
他把本子塞进包里,顺手拔了钥匙。
转身要走,眼角忽然扫到车底。
有一张黄符被压在轮胎下,没完全烧透。他蹲下身捡起来,发现背面用朱砂画了个扭曲的“赵”字,笔画像蛇缠在一起。
符纸材质不对,不是市面上那种黄裱纸,更像是老式冥钞的底料,烧起来不冒烟,只出灰。
他捏着符纸站起身,往巷子深处走。走到配电房后墙,果然在砖缝里发现另一张贴着的符,位置和角度跟记事本里的“第七次引灵”完全对得上。
他把两张符叠在一起,真元一催。
“轰”一声,符纸自燃,火是幽蓝色的,烧完后灰烬没落地,悬在半空飘了两秒,才缓缓散开。
不是普通符火。
这是“阴引符”,专门用来勾连活人精气,修真界早被禁了。谁用谁遭反噬,除非背后有大阵撑着。
陆沉把灰烬拍散,转身往回走。
电动车还在原地,他跨上去,没急着回家,而是绕到楼下小卖部。
“老张,来包大白兔。”
小卖部老板递糖时,他顺势看了眼玻璃门。门外街道安静,没车跟踪,也没人蹲点。
他接过糖,撕开一颗塞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
小糯糯爱吃这个,每次吃完都舔手指。
他骑车进楼道,停好车,上楼开门。
屋里静悄悄的,小糯糯还没醒。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摸她额头,温度正常,但脉象有点虚,像是睡得太沉,灵体没完全归位。
他坐在床边,盯着她看了会儿,低声说:
“赵老板……你要是觉得画符就能摸到我女儿,那我倒要看看,你养的狗,下次还敢不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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