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寒门匠相 > 第三十七章:抢工赶期与狼烟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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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民闸的石基在晨光里泛着潮意,陈小七蹲在闸边用铁钎戳了戳地基,钎子没入半寸就卡住了——底下是掺着沙砾的软土,难怪赵五说“闸板落下去总晃”。他直起身抹了把汗,身后传来焦老三的粗嗓门:“我让伙计们把器械坊的老铁桩都运来了,烧红了往土里砸,不信扎不牢!”

春丫抱着图纸蹲在旁边,手指点着“碎石垫层”的标记:“哥,赵师傅说往软土上铺三尺厚碎石,再浇铁水把碎石粘住,地基能硬一倍。”她鼻尖沾着泥点,是刚才帮着搬碎石蹭的,却顾不上擦。

陈小七点头:“就按这法子来。先挖三尺深的坑,铺碎石时一层一层夯,别留空隙。”他转头看向远处的安福闸,那边的炊烟已经升起——赵五带着人修水力轮,昨夜发了低烧,今早却非要撑着来工地,“让他歇会儿都不听。”

焦老三往手里啐了口唾沫,抡起锤子砸向烧红的铁桩:“那小子犟得像头驴,不过手艺是真没话说。安福闸的轮叶矫正得溜光,转起来比新的还顺。”铁桩“咚”地砸进土里,溅起的泥点落在他脸上,他抹了把继续砸,“朝廷来的人后天就到,咱得赶在他们来前把这两座闸弄利索。”

接下来的两天,工地上的锤子声就没停过。便民闸的碎石垫层铺了五层高,每层都用石碾子碾得实实的,最后浇上铁水,铁水渗进碎石缝里,凝了之后硬得像块整石。焦老三踩着垫层跳了跳,哈哈大笑:“这下别说闸板,就是跑马都稳!”

安福闸那边,赵五带着人给水力轮装了新的“防晃铁环”——在轮轴两端各焊一个铁环,卡在闸架的凹槽里,轮叶转起来再快也不晃。他裹着件厚棉袄,咳嗽着指挥工匠:“把轮叶再磨磨,边缘别太尖,省得划水时费劲。”春丫端着碗姜汤过去,硬塞到他手里:“赵师傅,趁热喝,陈大哥说你再硬撑就把你绑回坊里歇着。”

赵五接过姜汤笑了:“这小丫头,现在学会管我了。”喝了两口又蹲回闸边,“你看这铁环,是不是比原来稳?”

第三天午后,朝廷视察组的船到了淮安码头。领头的是工部侍郎刘大人,戴着方巾,手里拿着折扇,见了迎上来的陈小七,先没问工程,反倒指着远处的铁闸笑:“早就听说陈总领把木头闸换成了铁家伙,今日一看,果然气派。”

陈小七带着他往便民闸走,刚到闸边,就见工匠们正在装闸板。八个工匠喊着号子把铁包木闸板往槽里放,“咔嚓”一声落稳,赵五摇动手柄,闸板“咯吱咯吱”往上提,比旧闸快了一半。刘大人伸手摸了摸闸板上的量水孔:“这小孔倒是精巧,能测水位?”

“是,”陈小七递上木尺插进孔里,“汛期水位到这儿就得关闸,比凭经验看准得多。”他又让人演示水力轮的“防冻栓”,“冬天往轴里灌猪油,就不怕结冰卡壳。”

刘大人看得连连点头,转头对随从说:“把这些法子记下来,发往全国漕运衙门学着做。”又拍了拍陈小七的肩膀,“朝廷再给你调五十个铁匠、三百斤铁料,务必在秋收前把剩下的旧闸改完。”

送走视察组,陈小七心里松了口气,可林震派来的快马又带来了急信:“鞑子在野狐岭聚了三百骑兵,粮草堆得像小山,怕是这几日就要动手。”

“得赶紧布防。”陈小七把信递给焦老三,“你带人大批量赶制铁蒺藜,越多越好,撒在支流浅滩和闸边;赵五,你去给所有信号塔装‘烟火筒’——夜里点火能亮半里地,白日放烟是黑的,老远就能看见。”

春丫翻出联防章程,在上面画红圈:“哥,还得让漕船编队走,每十艘船一组,前后各配两艘装铁犁的护卫船,遇袭能挡一下。”她记东西记得牢,章程上的每条都背得下来。

陈小七点头:“让孙把头去通知漕商,三天后开始编队。再让王百户把官军分成五队,分别守狼牙关、泗水闸这些要地,每天跟巡检队对暗号,少一次都不行。”

接下来的几天,运河两岸像织网似的忙开了。焦老三带着人在炉边熔铁,铁蒺藜打得跟小山似的,船工们用麻袋扛着往浅滩撒;赵五给信号塔装烟火筒,每个筒里塞了硫磺和硝石,点着了能烧半个时辰;春丫则跟着巡检队员去教漕船工认信号旗——红旗停、黄旗行、黑旗是有鞑子,教了三遍,老船工们都记牢了。

这天傍晚,陈小七在狼牙关闸边检查布防,见王百户带着官军在闸顶搭了哨棚,棚里架着弓箭,地上堆着铁蒺藜,满意地点点头:“鞑子要是从对岸来,先放箭,再扔铁蒺藜,别让他们靠近闸口。”

王百户指着远处的土坡:“我让人在坡上挖了陷阱,铺了草皮,鞑子的马踩上去就得栽。”他突然压低声音,“陈总领,我听说鞑子这次带了‘破甲斧’,专砍铁闸板,要不要再加固加固?”

陈小七摸了摸闸板上的铁棱:“把闸板落下来时,在两边焊上铁销子,插进闸槽的石孔里,斧头像砍也砍不动。”他让人取来铁销子试了试,插进去严丝合缝,“就这么办,所有铁闸都装上。”

回到器械坊时,已是深夜。春丫还在灯下抄录联防名单,每个巡检队员负责哪段、官军在哪处巡,都写得清清楚楚。见陈小七进来,她揉了揉眼睛:“哥,明天漕船就要编队了,孙把头说有艘船的铁犁松了,要不要去看看?”

“去。”陈小七拿起工具,“得保证每艘护卫船的铁犁都结实,不然遇着鞑子就麻烦了。”

两人往码头走,月光洒在运河上,泛着银辉。漕船都泊在岸边,像一排安静的巨兽。孙把头正蹲在那艘松了铁犁的船边发愁,见陈小七来,赶紧迎上去:“陈总领,这铁犁焊得太糙,一拽就晃。”

陈小七卸开铁犁看,见焊点歪歪扭扭,果然是糊弄事的。他让孙把头生起火,把铁犁烧红了重焊,焦老三也赶了过来,抡着小锤帮着敲实:“这种活计也敢偷懒,回头我非得骂死那个铁匠不可。”

重焊好铁犁,天已蒙蒙亮。第一队漕船开始编队,十艘粮船排得整整齐齐,前后的护卫船装着铁犁,船工们都握着铁探杆,眼神里透着紧张,却没乱。孙把头站在船头喊:“都打起精神!跟着信号塔走,别掉队!”

陈小七站在码头看着船队出发,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鞑子迟迟没动静,反而更让人不安。他正想让春丫去信号塔问问情况,突然见狼牙关方向升起一股黑烟,像条黑蛇缠在天上。

“是烟火筒!”春丫脸色一白,“狼牙关出事了!”

陈小七拔腿就往马棚跑:“快!去狼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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