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苍凉的号角声像是从地狱深处吹来,撕裂了黑风口清晨的薄雾。
紧接着,是山崩海啸般的喊杀声。
“杀!”
西侧山坡上,数万名身穿制式青甲的青云门弟子,如同被砸开的蚁巢,黑压压地朝着血煞宗占据的红土高地涌去。
许太平和石猛被裹挟在人潮里,脚下的大地在远处法术的轰鸣中一下下地闷响,震得人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空气里,铁锈味、血腥味、还有旁边一个新兵没忍住当场呕吐出来的酸臭味,混成一团,狠狠往鼻子里钻。
“太平哥,俺……俺腿有点软……”石猛那张黝黑的脸煞白,紧紧攥着手里的长刀,手背上青筋直蹦。
“跟紧我,踩着我的脚印走,一步都别错!”
许太平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石猛混乱的脑子。
他的眼睛根本没看前方那些血肉模糊的同门,而是死死盯着天上。几只黑色的乌鸦,正在左前方一片区域的上空盘旋,发出“呀呀”的怪叫,声音凄厉。
就是那!
他一把拽住石猛,毫不犹豫地脱离了冲锋的主流人群,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钻进了左侧一片怪石嶙峋的乱石坡。
队伍后方,队正刘莽正躲在一块盾牌后面,看见两人脱队,嘴角撇出一丝冷笑。
两个蠢货,大路不走,偏要去闯地形复杂的乱石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正好省了老子第一波冲锋的炮灰。
刚绕过一块半人高的巨石,前方不远处,一名同样想抄近路的青云门弟子,脚步骤然一顿,随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脚下的土地,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暗红色的泥沼,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血泡。一只只血色触手从泥沼里闪电般射出,死死缠住他的身体,任他如何催动灵力挣扎,都在两息之内,被硬生生拖进了地底。
连一声回响都没有。
“血……血沼陷阱!”石猛倒抽一口凉气,脚步都钉在了原地。
许太平却像没看见一样,拽着他继续往前。
老兵的地图和天上乌鸦的指引,让他们像长了眼睛一样,完美地避开了一处又一处致命的陷阱。
混乱的战场,是屠宰场,也是拾荒者的天堂。
在一处被法术轰出的巨大弹坑旁,许太平的脚步猛地停下。
坑里,躺着三具刚被己方飞剑射杀的血煞宗弟子的尸体,伤口还冒着热气。他们身上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煞之气,让许太平丹田里的道土空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野兽般的饥饿感。
“石猛,替我看着!”
许太平低喝一声,整个人如狸猫般蹿下弹坑。
他看也不看,双手直接按在那三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心念一动。
掌心传来一股恐怖的吸力,那三具尸体就像被戳破的水袋,血肉精华被瞬间抽干!前后不过三息,就变成了三具轻飘飘的人干,被战场上激荡的灵气一吹,直接化成了飞灰。
与此同时,许太平丹田的道土空间内,紫色的土壤疯狂翻涌。三股磅礴而邪异的血肉精华灌注其中,被鸿蒙道种飞速转化。
一株通体血红、形如藤蔓的诡异植物,破土而出!
它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藤蔓上甚至长出了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顶端迅速结出了一枚指甲盖大小、宛如血色琥珀的种子。
【嗜血藤】:以蕴含血煞之气的血肉为养料催生,见血即长,可瞬间缠绕、禁锢、吸食敌人精血,对血煞宗功法有天然的压制效果。
成了!
“走!”
许太平翻身上了弹坑,脸上不见半点波澜,拉着石猛继续前进。
刚冲上一道斜坡,迎面就撞上了五名溃退下来的血煞宗弟子。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刀疤脸,炼气四重的修为,比许太平高了整整一阶。
“青云门的杂碎,还敢往上冲?找死!”
刀疤脸狞笑一声,手中血色长刀一挥,一道半月形的血色刀气便恶狠狠地斩了过来。
跟在许太平身后的还有三名同队的新兵,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那刀气吓得魂都飞了,连抵抗都忘了。
“趴下!”
许太平一把将石猛按倒在地,自己也顺势一个翻滚。
刀气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飞过,斩在身后的岩石上,炸开一蓬碎石。
轰!
那三名新兵被余波震得口吐鲜血,当场就倒了两个,剩下一个也抱着腿惨叫。
“哟,还有个会躲的。”刀疤脸舔了舔嘴唇,一步步逼近。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队正刘莽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脸色一变,非但没有上前支援,反而毫不犹豫地带着身边几个老兵,转身就往另一条路跑,口中还大喊着:
“血煞宗妖人势大,速退!速退!”
他竟是直接将许太平这几个新兵,当成了拖延敌人脚步的弃子!
“队正……队正跑了!”幸存的那名新兵发出绝望的喊声。
石猛也急了,挣扎着就要起身:“太平哥!跟他们拼了!”
“拼?拿命拼吗?”许太平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块冰。
他看着步步紧逼的刀疤脸和他身后那四个一脸戏谑的血煞宗弟子,心里飞速计算。
在刀疤脸再次举刀,准备给他们最后一击的瞬间,许太平的手指微不可查地一弹。
那枚刚刚生成的【嗜血藤】种子,化作一道微不可见的血光,无声无息地射向刀疤脸脚下。
那里,正有一滩不知是谁留下的鲜血。
种子落地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滩鲜血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猛地沸腾起来!无数血色的藤蔓拔地而起,如同成千上万条嗜血的毒蛇,瞬间缠住了刀疤脸的双腿!
“什么鬼东西!”
刀疤脸大惊失色,他体内的血煞灵力竟被这藤蔓疯狂吸扯,护体灵气都运转不畅!
就是现在!
前一秒还躺在地上“等死”的许太平,眼中寒芒爆闪!
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银白色锋芒,附着在炼气三重中期的灵力之上,破空而出!
“凡铁剑意!”
噗嗤!
剑意快如闪电,精准地从刀疤脸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嘴巴射入,从他的后脑贯穿而出!
刀疤脸脸上的狞笑凝固了,眼中的生机飞速消散,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剩下的四名血煞宗弟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
许太平对着幸存的那名新兵和石猛低吼道。
两人如梦初醒,嗷嗷叫着扑了上去,将那几个早已吓破胆的敌人乱刀砍死。
战斗结束,斜坡上重归寂静。
幸存的那名新兵大口喘着粗气,看向许太平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一种说不出的敬畏。
“许……许师兄,刚才那……那是什么?”
许太平收回手指,脸上的杀意褪去,又恢复了那副憨厚的模样。他从刀疤脸尸体旁捡起一块破碎的、已经耗尽灵力的符箓残片,一脸惊喜地举了起来。
“快看!是队正!是队正留下的符箓显灵了!”
他指着刘莽逃跑的方向,脸上满是“感激涕零”的表情。
“肯定是队正知道我们有危险,故意扔下这枚威力巨大的符箓来救我们!队正真是用心良苦啊!”
那名新兵和石猛都愣住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许太平手里的破烂符箓,又看了看地上那些诡异的血色藤蔓残骸,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远处,跑出一段距离的刘莽发现身后没了动静,便贼头贼脑地探出头来。当他看到许太平几人居然还活着,而那几名血煞宗弟子全都倒在血泊中时,整个人都懵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人走了回来,准备抢功。
可他刚一靠近,就听见了许太平那“感激”的大喊。
刘莽的脚步顿住了。
他看着一脸“真诚”的许太平,又看了看地上那致命的血色藤蔓,最后视线落在他扔下的那张不值三块灵石的劣质符箓上,脸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
他不是傻子。
这小子,是故意的?他在算计我?
一个寒颤从刘莽的尾巴骨窜上天灵盖,他看着许太平那张淳朴憨厚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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