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玄关的动静,程蕴坐在沙发上侧过身去看。
家里实在是干净,像是样板房。
池竞手里拎了两大袋东西,一袋放在桌上,另一袋放在茶几上递给程蕴,“我刚才下去买了点生活用品,你看看还缺什么吗。”
程蕴接过那个袋子。
生活用品他全都重新买了,还有两双拖鞋。
都是37码的。
“谢谢,多少钱,我转你吧。”说着拿出手机准备给池竞转账。
池竞轻笑,走到桌上拎起另一袋往厨房走,“不用,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我的钱就是你的。”
“可是……”程蕴有些无措的咬着下唇,“我们只是假扮的……”
池竞拿菜的手顿住,没回头看她,睫毛垂得很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不用分这么清。”
感受到池竞突然冷下来,程蕴不敢再多说,跟在池竞身后想帮忙。
侧面看过去,只发现池竞脖子上的痕迹渐渐有了变紫的模样。
她有点不敢看池竞,心里更愧疚了。
昨晚她是喝醉了,但应该是没发生什么的,不过池竞身上的这些杰作……应该是她弄的。
特别是脖子上的红痕,衣服遮不住,上部分看起来渐渐有发紫的迹象。
她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到了旁边鼻子一抽的声音。
她转头去看池竞,但他适时背过去穿围裙。
转过身,池竞也没看她,拉过那一袋的菜,闷声道:“你出去吧。”
“我和你一起做吧。”
说着,伸手准备去洗菜,但是被池竞挡住了。
她更有些不知所措。
“厨房太小了,你在我旁边不方便,我自己来就行了。”
程蕴看了一眼厨房那么大的空位,还能再站三个呢,但是池竞的逐客令下得格外强硬,“你在外面坐着就行了。”
池竞都这么说了,程蕴也没再待,默默出了厨房。
脚刚踏出厨房就听到了池竞的声音:“关一下门。”
程蕴噢了一声,伸手拉上玻璃门。
厨房的噪声瞬间被隔开。
池竞在做饭,她不知道在干什么,只能试图用玩手机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大学毕业之后,朋友们都各奔东西,只有她,还在梨城。
今天的事她其实挺委屈的,但是不知道去和谁说。
和时修在一起的三年,她被骂了两年。
时母刚开始对她还没有很大意见,后面见家长的时候连样子都懒得做了。
赤裸裸的表明,她看不上程家,也看不上程蕴。
和朋友的聊天框删删打打,到最后什么都没发。
手机震动一声,弹出几条消息。
【安俞阿姨:泱泱,最近忙不忙。】
【有空了就回家一趟,在学校多照顾好自己。】
【给你卡里打了点钱,没钱了就和妈妈说,在学校别亏待自己。】
往上一拉,上一次聊天还在她开学的时候。
她盯着聊天记录,不知道回什么。
厨房的门被人推开,池竞端着菜出来,招呼她吃晚饭。
程蕴按灭手机屏幕,应了一声。
三菜一汤,看起来还可以,这倒是挺让程蕴意外的。
池竞竟然还会做菜。
红烧排骨,椒盐虾,炒小白菜,还有三鲜菌菇汤,都是她喜欢吃的。
池竞身上的围裙没脱,坐在她身边,“吃吧。”
程蕴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角有点红,问了句:“池竞,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听她这话,池竞别过头,拿过她的碗给她盛汤,“做菜烟熏的。”
烟熏的?
她转头看了眼厨房里那么大个抽油烟机,“没开油烟机吗?”
把汤推到她面前,闷闷嗯了一声,“开了,可能是用太久了。”
程蕴噢了一声,没再问。
让人意外的,池竞的手艺也很不错。
她对池竞的了解来自时修。
“你还会做菜啊。”
安静下来总觉得有点不习惯,程蕴干巴巴的找点话题。
池竞瞥了她一眼,听她这话里带了点夸赞的意味,语气也不由得高昂了点,“很惊讶吗?”
程蕴诚实的点头,他这样的公子哥看样子也不像会进厨房的人。
从别人口中说起的池竞总是纨绔,叛逆,高傲的,脾气也不怎么好,所以让她今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会惹到池竞。
池竞抽了张纸擦手,把盘里剥好的虾推到程蕴面前。
程蕴有点受宠若惊,又推回去,“不用不用,我自己剥就行了。”
池竞看了程蕴一眼,看到她缩了缩脖子,觉得有点好笑,但随后又别过头,拿过另一个碗又开始剥虾。
漫不经心的道:“我喜欢剥虾的感觉。”
程蕴皱眉,不太信,“你的癖好?”
池竞淡淡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剥虾,想起刚才程蕴说的话,他喉结滚动,“我不是他们嘴里的那样。”
“时修对你说的也不全是真话。”
他掩住眼底的落寞,“如果你想了解更多,我就在你面前。”
不要去听他们的一面之词。
————
吃完饭池竞又揽下洗碗的活。
洗完澡,她躺在床上。
白天没有休息,但是此刻她却没有睡意。
陌生的环境让她不适应,即使很累,也不能入睡。
躺在床上,直直盯着天花板。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但是一细想又不知道从哪件事开始。
今天感觉像是过了半辈子。
突然和池竞成了男女朋友,人生中第一次打架,第一次进警察局。
脸上感觉有些又肿又痛,火辣辣的。
冰袋池竞放冰箱了,现在这样要是不敷明天说不定更肿。
明天她还有课,也不想顶着一张猪头。
想了想还是准备起身拿冰袋,不过没想到刚开门就正好碰到了刚洗完澡的池竞。
下意识的捂住眼睛,连说几句抱歉,但是只能听到池竞的笑声,很明显的嘲笑声。
程蕴抬头,发现池竞穿了衣服!头发湿漉漉的,头发全被往后撩,露出光洁的额头,水珠一滴一滴往下落。
他的一双凤眸狭长,微微往上勾,开口打趣了她一句:“怕我没穿衣服?”
程蕴抿唇嗯了声。
池竞看着她的伤口,虽然说不沾水。但是这种天气,洗澡即使再小心也还是会沾到。
“涂药了?”
程蕴摇头,“没,我出来拿个冰袋再回去涂。”
池竞随手抽过毛巾,在自己头上胡乱擦了两下,主动开口:“我帮你涂。”
“不……”想要拒绝一转头对上池竞那张脸,话卡在半空被打断。
“拿来。”
池竞发现对于程蕴,命令会比询问还要管用。
越问她推得越远,就得直接拍板决定。
害怕刚才自己的语气生硬,又软下声音补充,“你拿冰袋,我上药,比较快。”
程蕴嗯了声。
冰袋很冷,冻得手都有点没知觉。
她来回换着敷,大夏天也是被冷到了。
池矜涂药的时候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伸出另一只手去替她拿冰袋,“别乱动。”
上完药,程蕴捧着冰袋慌也似的回房间,池竞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在她关门的前一刻叫住她。
程蕴啊了一声回头看,“怎么了?”
池竞眸光微闪,薄唇微抿,眉梢染上一股惬意,“晚安,女朋友。”
又是女朋友,听着耳生又别扭,但还是回复,“晚安,池竞。”
看着她关上门,池竞伸手关了客厅的灯。
在他关上门的前一刻,听到一声轻微的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