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诸天万界无数强者,仍在为基金会的决绝与牺牲精神而震撼,或是对其行动的逻辑进行着激烈辩论之时。
光幕之上的第一人称录像,仍在无声地继续播放着。
那片令人窒息的漆黑深海,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巨口,沉默地等待着祭品的到来。
一阵带着电流杂音的、冷静的男声,通过潜水员的通讯频道,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
【好了,各位。】
【我们现在位于目标头部侧方,距离大约五百米。】
这个声音,来自于基金会潜艇“SCPFStravinsky”号的指挥部。
【确认你们的安全绳状况良好。】
【我们可不想你们中有人在下面走散。】
那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画面中,主视角微微低头。
一根粗壮的、白色的牵引绳,从胸口处延伸向左右两边的黑暗。
在另两道头灯光柱的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到绳索紧绷,连接着另外两名队员。
紧接着,一阵沉重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轰隆隆——”
那是气闭锁闸门开启的声音。
比外界更加深邃的黑暗,从闸门外涌了进来。
一股汹涌的暗流,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瞬间灌满了整个气闭舱。
主视角,也就是MTFO-9Alpha的呼吸声,在通讯频道中变得清晰可闻。
那是一种压抑的、通过呼吸器过滤后的沉重喘息。
“呼……吸……”
“呼……吸……”
“希望我们不用在这里待太久。”
Alpha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踏入战场的决然。
“打开灯,各位。”
“我们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主视角率先向前游动。
画面开始剧烈晃动,无数白色的悬浮物在光柱中急速划过,如同置身于一场颠倒的暴风雪。
左右两道光柱紧随其后,三名队员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离开了潜艇的庇护,正式进入了那片未知的、死亡的禁区。
在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更加低沉、更加令人心悸的机器轰鸣声。
“哐——当——”
气闭锁的闸门,缓缓关闭。
那声音,像是棺材盖被合上的最后一声闷响,断绝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所有观看着这一幕的人,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一种名为“孤独”与“绝望”的情绪,透过光幕,狠狠地攫住了他们的心。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轻微的,像是某种开关被打开的模糊声响,从后方传来。
紧接着,一片更加广阔、更加明亮的光芒,从潜艇的船尾亮起,将三人身后的一大片海域照得如同白昼。
那是SCPFStravinsky号打开了船尾的泛光灯,为他们提供最后的照明指引。
然而,这光明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安全感,反而将前方那愈发浓郁的黑暗,衬托得更加恐怖,更加深不可测。
一片死寂。
通讯频道里,只剩下三名队员沉重的呼吸声,和海水流过潜水服的细微声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一个略带犹疑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寂。
是右侧的那名队员。
“嘿……Alpha?”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确定。
“我……呃……大概现在问这个不是时候。”
“但是……”
“我不记得我有打开我的头灯,所以……”
话音未落,Alpha那沉稳的声音便立刻回应道。
“你的灯是开着的,Foxtrot。”
他的回答迅速而果断,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然而,那名叫Foxtrot的队员,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足足过了三秒钟。
画面中的所有观者,也跟着屏息了三秒。
“它……什么?”
Foxtrot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困惑与茫然。
然后,他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汗毛倒竖的问题。
“停顿”
“你……叫我什么?”
Alpha似乎也愣了一下,他呼吸的节奏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
“你的编号。”
“Foxtrot。”
他的语气依然坚定,但其中已经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仿佛在提醒自己的队员不要在任务中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整个情况,急转直下,坠入了诡异的深渊。
左侧那道光柱的主人,那个一直沉默着的队员,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同样充满了不解。
“我才是Foxtrot,老大。”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观者的脑海中炸响!
什么?!
Alpha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急促了起来。
“等下,你们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慌。
最先开口的那名队员,那个被Alpha称作Foxtrot的人,用一种近乎无辜的、梦呓般的语气回答。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Alpha压抑的怒火与恐惧。
“他妈的这是你们的称呼代号!”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Bravo!你他妈的到底什么意思——”
他似乎是想通过吼出正确的代号,来唤醒那个意识已经开始混乱的队员。
然而,他得到的,却是一个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绝望的反问。
那个被称作“Bravo”的队员,用一种天真孩童般的语气,轻声问道:
“Bravo……是谁?”
……
一人之下世界。
龙虎山,天师府后山。
冯宝宝歪着脑袋,碧绿的眼眸里,写满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疑惑。
她用手指了指光幕,看向旁边的张楚岚。
“张楚岚。”
“这些人嘞记忆力,啷个这么差哦?”
“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
“瓜兮兮的。”
张楚岚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不摇碧莲”的模样。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脸色无比凝重。
“宝儿姐。”
“不对劲。”
“这绝对不是记忆力差那么简单。”
他死死地盯着光幕上那三个在黑暗中愈发混乱的光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东西。
“还记得吗?光幕最开始的介绍。”
“‘认知污染’。”
张楚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们不是忘记了。”
“而是他们的‘认知’,正在被那个东西……被那个阿难陀舍沙,从根源上抹除,被篡改!”
“这才刚下去多久?五百米都还没到!”
“甚至连那个东西的影子都还没看到!”
“污染……就已经开始了!”
“这种攻击方式……闻所未闻!”
张楚岚感到一阵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寒意。
这不是炁,不是术,甚至不是任何他能理解的力量。
这是一种……规则层面的抹杀。
“这下……麻烦大了。”
“这三个人,恐怕……”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眼神中的惊骇,已经说明了一切。
……
魁拔世界。
兽国,涡流岛。
蛮小满瞪大了眼睛,手里用来剔牙的草根“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的乖乖……”
“这是怎么回事?”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光幕,脸上满是匪夷所思。
“这才刚从那个叫‘潜艇’的铁疙瘩里出来吧?”
“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那个叫阿难陀舍沙的,有这么厉害吗?离着老远就能让人变傻?”
他身边的蛮吉,也是一脸的困惑和担忧。
“父帅,他们好像……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那个声音听起来好害怕。”
“他们是不是生病了?”
“阿难陀舍沙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啊?”
“为什么会这样?”
蛮吉的眼中,充满了对这种未知力量的茫然与恐惧。
这和他所理解的“脉术”完全不同。
脉术是堂堂正正的对决,是力量与意志的碰撞。
而光幕中展现的,却是一种无声无息,在你甚至没有察觉到敌人的情况下,就直接从内部瓦解你一切的诡异能力。
这让这个热血的少年,第一次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战栗。
……
猎人世界。
天空竞技场,某间观战室内。
小杰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那句“Bravo是谁”,像是一把冰冷的锥子,刺入了他的大脑。
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不祥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奇犽……”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为……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明明才刚开始行动……”
“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代号?”
“这……这太奇怪了……”
奇犽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那双猫一样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光幕,银色的发丝下,眼神锐利如刀。
“笨蛋,这还用问吗。”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
“这根本不是‘忘记’那么简单。”
奇犽的双手插在口袋里,身体微微前倾。
“这是一种‘能力’。”
“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作用于‘记忆’和‘认知’的念能力。”
“不……”
奇犽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凝重。
“或许,比念能力更加……根本。”
“还记得那个词吗?‘认知污染’。”
“我猜……”
奇犽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只要‘接近’了那个叫阿难陀舍沙的怪物,不需要看见它,不需要被它攻击。”
“仅仅是靠近它的存在范围,你的记忆,你的认知,你之所以为‘你’的一切,就会被它……像晚餐一样,一口一口地吞噬掉!”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小杰。”
“这是……献祭。”
小杰听完奇犽的分析,身体猛地一颤,瞳孔剧烈收缩。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被……吞噬掉?”
他的嘴唇哆嗦着,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场景。
“只是靠近……就会被……”
“那他们……那他们岂不是从一开始就……”
“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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