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女店员浑身一哆嗦，在赵红兵冰冷的目光逼视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十个耳光。
最后她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屈辱挤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赵红兵冷哼一声，懒得再跟她计较。
在众人震惊羡慕的目光中，他拿着包好的两大包布料拉着妹妹扬长而去。
从百货大楼出来，兄妹俩又直奔供销社。
有了钱，自然不能再亏待肚子。
“同志，猪肉给我来五斤！”
“白面称十斤！”
“大米也来十斤！”
赵红兵一进门，就对着肉案和粮油柜台的售货员喊道。
供销社的售货员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她认识赵雪。
以前这小姑娘经常在供销社关门后，过来捡一些他们扔掉的烂菜叶子。
此刻听到这豪气买法她拿着切肉刀的手都顿住了，一脸错愕地看着赵红兵和赵雪。
“小雪？这是……你哥？”
她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这还是以前那个穷得叮当响，连饭都吃不饱的赵家兄妹吗？
一次买五斤猪肉，二十斤米面？
这手笔就连厂里的领导干部也不敢这么干啊！
“王姐，是我。”赵雪抱着两大包新布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售货员王姐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看着赵红兵递过来的钱和肉票、粮票，她手脚麻利地给他们称好了东西。
“好家伙，你们兄妹俩这是……发大财了？”王姐一边用油纸包肉，一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赵红兵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
他提着沉甸甸的猪肉和米面，拉着赵雪在供销社众人惊奇的目光中大步走出了门。
……
夕阳西下，四合院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起了炊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棒子面粥和咸菜疙瘩混合的味道。
但这股常年不变的味道，今天却被一股霸道无比的浓郁肉香给彻底冲散了！
这股香味是从后院赵家那间破屋里飘出来的。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铁锅里被热油逼得“滋啦”作响，表皮变得金黄焦脆。
浓郁的油脂香气像是长了腿顺着门缝窗缝就钻了出去，蛮横地窜进了院里每一个人的鼻子里。
“妈！我要吃肉！！”
中院贾家的小当，闻着这味儿馋得抓心挠肝。
手里的窝窝头一扔，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得撕心裂肺。
不光是小孩子，院里的大人们也是一个个心神不宁手里的活都干不下去了。
“他妈的，这赵家兄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这得是炖了多少肉啊，也太香了！”
“真是烧包！有俩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他们使劲吸着鼻子，喉结上下滚动，眼睛则不约而同地望向后院的方向。
酸话怪话在院子里此起彼伏，但没人敢大声说，生怕被后院那个煞星听见。
而此时的赵家屋内。
一张破旧的八仙桌上摆着一大盘红烧肉，肉块烧得红润油亮酱汁浓稠。
旁边是一大碗雪白的白米饭，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对于吃了三年窝窝头配白开水的赵雪来说，不亚于一顿蟠桃盛宴。
只是，她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饭菜，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赵雪想起了这三年来受的苦。
冬天里她穿着单薄衣服在寒风中领那可怜的五毛钱，夏天里她饿得头晕眼花还要去捡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子。
想起了无数个漆黑的夜里她抱着膝盖饿肚子，听着窗外的风声无声地流泪。
所有的委屈心酸在这一刻全部涌上了心头。
“呜……哥！”
赵雪再也忍不住了，扑进赵红兵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
赵红兵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抚着妹妹瘦弱的后背。
哭了很久，直到赵雪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抽噎，赵红兵才柔声安慰道：“好了，不哭了。都过去了。”
“以后哥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再也不会让你挨饿了。”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嗯！”赵雪带着浓重的鼻音，重重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赵红兵眉头一皱。
门外传来一个温柔又带着点怯懦的女声：“红兵，小雪，在家吗？是我，秦姐。”
秦淮茹？
赵红兵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这白莲花闻着味儿就来了，鼻子比狗还灵。
“哥……”赵雪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别管她，吃饭。”赵红兵说着，给妹妹夹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进她碗里。
门外的秦淮茹没等到回应，又敲了敲门，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楚楚可怜的意味：“红兵，开开门啊，棒梗和小当说想找妹妹玩。”
赵红兵依旧不为所动。
玩？
骗鬼呢！
他清楚地记得就在半年前的一个冬天大雪封门，自己和妹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赵红兵实在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摸索到秦淮茹家门口想讨一口剩饭。
结果呢？
秦淮茹隔着门缝冷冰冰地告诉他，她家也没有余粮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可赵红兵虽然眼瞎，耳朵却灵，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屋里棒梗抱怨“又是白面馒头”的声音。
从那一刻起，他就对这个女人彻底死了心。
现在看他们家吃上肉了，就带着孩子过来想占便宜？
门都没有！
秦淮茹在门外站了半天，见屋里始终没动静，脸上那副温柔的表情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她听着屋里传出的碗筷碰撞声和隐约笑声，又闻着那股让她口水直流的肉香心里又嫉又恨。
最后她只能跺了跺脚，拉着两个同样馋得直流口水的孩子不甘心地走了。
……
晚上，赵红兵让赵雪早早去睡。
自己则点亮了那盏许久未用的煤油灯，将那匹淡粉色的新布料在桌上铺开。
前世他虽然是个普通人，但动手能力极强，对服装裁剪也略知一二。
是以，他拿出剪刀和针线，借着微弱的灯光开始为妹妹缝制新衣。
而这一做就是一个通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