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大门终于从里面开了。
燕京城的寒意也开始松动了,虽然温度依旧,但是春意与生机早已无法阻挡,从四面八方丝丝透了出来,有些敏锐的人们更是率先换上了春装。
燕安披着厚厚的大氅,扶着苏护从马车上下来,站在京九楼门前感受着阔别已久的热闹与喧嚣。
门口的小二极有眼色的上前招揽,苏护给清川使了个眼色,清川便立刻拉着燕安直奔上字间而去。
三人坐定,点了六个素菜,一壶清茶后,小二便退出上字间。也是最近天气好阳光明媚,大家都感受到勃勃生机,这让京九楼今日人也格外多,旁边的两个上字间也难得都满人,一阵阵说话声推杯换盏间传了过来。
“秦兄,你夫人回娘家奔丧得有半个月了吧,怎么还不见回来?”
“嗨,别提了,本来只是去个几天便回来了,谁知回程前我夫人的一个堂兄竟上吊了,搞得一团乱,夫人便在娘家耽误了。”秦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啊,怎会如此?”
“说起来这堂兄也是命苦,自幼丧母,后面父亲另娶又有很多兄弟姐妹,他是嫡长子且十分争气,学问品行处处拔尖,可本该由他承袭的官职因为不得他父亲喜爱而传给了他弟弟,现如今连他父亲去世,家中的财产给他分的也极少……”
“这就上吊了?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如此轻贱自己?”席间有人不可置信中的发问,语气中满是怒其不争的味道。
“不止是这些,他父亲偏心众人皆知,这堂兄打小为了讨好他父亲付出了许多努力,可直到他父亲去世了,这堂兄才知道一件惊天大秘密!”
“什么秘密!秦兄你快说啊!别卖关子了!”有人忍不住急切的催着。
“他的母亲是被他父亲亲手掐死的!”
“啊!?为什么啊?”“莫不是他母亲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父亲的事?”“他不会不是他父亲的儿子吧!”……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
卖了好一阵关子,秦兄才慢悠悠开口:“我娘子的父亲在那一辈排行老三,堂兄的父亲排老二,他们还有个大哥命薄,还没来得及娶亲便没了,但他却有个极佳的亲事,结亲对象是他们家立足的依仗,所以老大没了,其余几个兄弟谁接了这门亲事,谁就是未来的当家人了。”
“那是老二接了?”
“是的,所以老二袭了家里的官职,我娘子的父亲当年也被他嫂子娘家推荐做了个小官。”
“所以这堂兄的母亲便是那有权有势人家的女儿?”有人立刻推断出来。
“嗯,但没几年,这位伯娘家就败了,紧接着伯娘就没了。”
“不会是这位堂兄的爹杀了堂兄的娘吧……”这大胆的猜测一出,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头燕安喝茶的手也一抖,茶水跟着洒了些出来。这句话和燕安的反应使苏护拨开了迷雾,他心里猛的一沉,隐隐变了脸色。
只有杨清川还朝着八卦的方向听的津津有味,完全没注意到他二人的反应。
伴随着杯盏放下的响动,秦兄叹口气又接着说:“当年二伯为了家业娶了二伯娘,后岳家失事惧怕被岳家牵连,所以又下手杀了二伯娘,而堂兄便是在二伯死后知道了这一真相才想不开……”
“他父亲之所以不喜欢他也是因为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杀发妻的卑劣行径吧!”
“你堂兄也就是知道的太晚了!要是早点知道早该自立门户!”
“可那毕竟是他的父亲,父母之恩大于天,为人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有人弱弱的发问。
“父慈子才孝!他父亲杀他母,自小便任他自生自灭,他母亲于他有生恩,他父亲对他又有哪门子的恩!”
“他父亲因他母亲而获得权势,他母亲又为他父亲诞下孩子,可他父亲却不知感恩!不仅杀了发妻甚至连孩子都不顾,根本连人都不配还说什么父不父亲!
“就是!要是早些知道,你堂兄就该为她母亲手刃仇人!”众人越发激愤,纷纷为堂兄打抱不平。
杨清川听的连连点头,一拍桌子转头对二人激动道:“就该手刃他父亲以慰他母亲的在天之灵!你们说是吧?”
苏护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燕安等待着她的反应。只见燕安缓缓抬起头冷然一笑:“是啊,该趁她父亲还在亲自手刃仇人才对!”
苏护也跟着笑了,燕安偏头看向苏护,只见苏护澄澈的眼中完全映衬着自己,她知道这一刻二人的心因共同的所思所想在同频起伏跳动着。
明知真相却不作为,岂非枉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