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修归来后的林恩薇,身上多了一种沉淀过的宁静。她不再急于回应每一个邀约,而是学会了先祷告寻求指引。瑞秋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并在安排日程时给予了充分尊重。
“有一个电影主题曲的创作邀请,导演希望你能写一首关于‘重生’的歌。”瑞秋将一份简介放在林恩薇面前,“不过截止日期很紧,两周内要完成小样。”
林恩薇翻阅着电影简介,故事讲述一位火灾幸存者面对伤疤与记忆的旅程。她内心有感动,但仍谨慎地说:“让我先祷告一下。”
第二天清晨,林恩薇告诉瑞秋:“我接受了。昨夜我梦见了火焰中的荆棘,醒来后有一段旋律一直在心中回响。”
创作过程出乎意料地顺畅。林恩薇没有强迫自己坐在钢琴前苦思冥想,而是每天清晨散步祷告,让旋律和歌词自然涌现。她邀请小雨参与和声创作,那个曾经怯懦的女孩如今已能自信地表达音乐想法。
“恩薇姐,这里如果用卡农式的和声,会不会更像一种对话?”小雨建议道,“像是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在对话。”
林恩薇惊喜地看着小雨:“很好的想法!你来负责这段和声编排怎么样?”
小雨眼中闪着光:“我真的可以吗?”
“你比你自己想象的更有天赋。”林恩薇肯定地说。
一周后,歌曲小样完成。导演听完后沉默良久,然后说:“这不仅仅是一首歌,这是一个灵魂的旅程。我从未听过如此真实的重生之音。”
歌曲被采用后,林恩薇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大部分创作酬劳注入基金会,设立一个“艺术治愈基金”,专门支持受助者发展艺术才能。
基金第一个资助对象是小悦的哥哥。在妹妹的不断鼓励下,他终于同意来基金会看看。起初,他只是坐在角落默默观察,直到有一天,他碰了碰音乐室里落满灰尘的吉他。
“想弹弹看吗?”林恩薇轻声问。
他犹豫着点头。当手指触碰到琴弦的那一刻,仿佛某种封印被打破了。他闭上眼睛,即兴弹奏了一段旋律,优美而悲伤。
“很美,”林恩薇真诚地说,“像是雨后的第一缕阳光。”
从那以后,他每周都来基金会,开始教其他年轻人学习吉他。有一天,他带来一首自己创作的歌曲,歌词讲述黑暗中的等待与一线希望。
“这首歌应该被更多人听到,”林恩薇听后说,“下个月我们有一个小型慈善音乐会,你愿意表演吗?”
他紧张地搓着手:“我...我不知道能不能...”
“你可以的,”小悦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哥哥,你比任何人都值得站在舞台上。”
慈善音乐会那天,林恩薇没有唱主打歌,而是将舞台中央的位置留给了小悦的哥哥和小雨的二重唱。当两个曾经被伤害、被遗忘的灵魂在舞台上绽放光芒时,台下许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演出结束后,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找到林恩薇:“林小姐,我儿子也曾经想当歌手,但被公司骗了所有积蓄后一蹶不振...你们这里真的能帮助这样的人吗?”
林恩薇握住那妇女颤抖的手:“带他来看看吧,我们不敢承诺奇迹,但这里有很多愿意陪伴他走过这段路的人。”
基金会的影响力逐渐扩大,但林恩薇始终警惕着名声的陷阱。一天,当她受邀参加一个高端慈善晚宴时,这种警惕变得尤为明显。
晚宴上,名流云集,觥筹交错。一位社会名媛拉着林恩薇的手说:“亲爱的,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我一定要给你的基金会捐款,那些孩子的故事太令人心碎了。”
林恩薇温和但坚定地抽回手:“王太太,我们的受助者不是令人‘心碎’的故事,他们是勇敢的幸存者。基金会需要的不是怜悯,而是尊重和真正的理解。”
那位名媛愣了一下,随即真正地笑了:“你说得对。请原谅我的轻率。事实上,我公司可以提供专业的职业培训资源,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这次对话让林恩薇思考如何让基金会更加可持续。当晚,她与核心团队开会直到深夜。
“我们不应该永远做受助者的保护伞,”她说,“而是要帮助他们长出属于自己的翅膀。我建议启动‘种子计划’,选拔有潜力的年轻人进行系统培训,帮助他们发展成为能够独立发展的艺术家。”
计划公布后,引起了热烈反响。令人惊讶的是,曾经陷害过林恩薇的那家经纪公司也提出了合作意向。
“我们看到了你们工作的成果,”公司新任CEO坦言,“老实说,我们是出于公关考虑才提出合作。但研究你们的模式后,我真心认为这是行业需要的改变。”
经过慎重考虑和祷告,林恩薇选择了原谅和接纳:“行业需要共同努力才能改变。欢迎你们参与‘种子计划’。”
在忙碌的事工中,林恩薇的个人生活也悄然开花。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她没有安排任何工作,而是简单打扮后去了父母家。令她惊讶的是,父亲竟然在厨房准备晚餐,母亲则在整理老照片。
“恩薇,来看看这个,”母亲招呼她,“这是你第一次登台演出的照片,那时候你多小啊。”
林恩薇接过照片,看着那个紧张微笑着的小女孩,心中涌起复杂情绪。
“我和你爸爸昨晚谈到很晚,”母亲轻声说,“我们意识到,我们从未为你的成功真正高兴过,只把它看作经济来源。我们错过了太多作为父母应该珍惜的时刻。”
父亲端着菜走出来,接口道:“我最近在读《路加福音》中浪子的比喻。我一直把自己当作等待浪子归家的父亲,但事实上,我才是那个需要归家的浪子。”
那一刻,林恩薇感到多年来紧绷的某根弦终于松弛了。她意识到,真正的和解不是对方变成了完美的人,而是彼此都愿意承认不完美,继续向前。
晚餐后,一家三口坐在阳台上看夜景。父亲突然说:“恩薇,我在想...我退休后能不能去你们基金会做志愿者?我可能不懂艺术,但我可以做些行政工作。”
林恩薇握住父亲的手:“那会是我们的荣幸。”
月底的“种子计划”启动仪式上,林恩薇宣布了一个决定:减少个人演出,将更多精力投入培养新人。
“有人说这是在培养自己的竞争对手,”她微笑着看向台下的小雨、小悦的哥哥和其他年轻人,“但我相信,当我们不再把彼此看作竞争对手,而是共同成长的同伴时,整个行业都会变得不同。”
仪式结束后,老牧师走来,眼中满是欣慰:“恩薇,看到你今天的样子,我想起经上的一句话:‘那带种流泪出去的,必要欢欢乐乐地带禾捆回来’。你流过的泪,正在成为他人的祝福。”
林恩薇望向窗外,第一批“种子”学员正在草地上即兴演奏,旋律自由而充满希望。她轻声回应:“不是我带回了禾捆,是神让种子在自己合适的土壤中生长。我只是一介园丁,学习如何照料祂的花园。”
夜幕降临,林恩薇独自留在chapel里。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面投下柔和的光斑。她跪在圣坛前,没有祷告,只是静静地享受着与神同在的安宁。
许久,她拿出日记本,借着微光写下:
“我曾问神为何让我经历那些黑暗,
如今我明白——
为让我学会在黑暗中辨认光,
为让我能牵引其他夜行者的手,
为让我的歌不只是旋律,
而是经历过黑夜的灵魂,
对黎明的见证。”
合上日记,她走出chapel。夜空繁星点点,一如她曾经在无数个迷茫之夜仰望的那样。但这一次,她知道自己的光不再需要与繁星争辉,因为她已找到了那唯一需要反射的光源。
新歌已被唱响,新芽正在破土。而园丁的旅程,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