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下泻药”这个离谱任务后,凌薇薇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看着楚天佑和苏婉儿相继离开,自己却像脚下生了根,挪不动步子。
巴豆粉……去哪里弄?怎么下?下完了之后呢?楚天佑又不是傻子,肯定会查啊!查到她头上怎么办?
一想到后果,她就头皮发麻。可墨炎的威胁言犹在耳,比起直接去偷蚀心草,这似乎又是唯一的选择。
她硬着头皮,先是偷偷摸摸去了宗门的杂役处,借口说自己院子里的老鼠太嚣张(想起蚀骨鼠还有点心理阴影),想讨点药性猛的药。管事的杂役弟子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给了她一包据说连野猪都能放倒的强力泻药,并再三叮嘱用量。
捏着那包沉甸甸的、堪比毒药的泻药,凌薇薇的手心全是汗。
接下来就是寻找下药时机。她像个小贼一样,远远尾随着楚天佑,观察他的行踪。发现他下午通常会在清剑轩的书房处理宗门事务,期间会有弟子送茶水进去。
机会似乎来了。
她掐准时间,提前溜到茶房附近,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正好看到一名弟子端着刚沏好的茶走向清剑轩。
怎么办?直接冲上去抢过来下药?还是……
就在她急得团团转,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那送茶弟子突然被人叫住,似乎是有什么急事,那弟子犹豫了一下,竟将茶盘随手放在了旁边的石桌上,匆匆离开了!
天赐良机!
凌薇薇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掏出药包,抖着手将大半包药粉都倒进了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里!然后用勺子胡乱搅了搅,差点把茶杯打翻,又做贼心虚地飞快溜回藏身之处。
她刚躲好,那弟子就回来了,毫无察觉地端起茶盘,走进了清剑轩。
凌薇薇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里面的动静。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清剑轩内安静如鸡。
怎么回事?药效失灵了?还是那弟子根本没给他喝?
就在她疑惑不解时,书房的门开了。楚天佑和那名送茶弟子一起走了出来,楚天佑面色如常,甚至还带着温和的笑意,拍了拍那名弟子的肩膀:“……此事你处理得不错,细节之处再斟酌一番即可。”
那弟子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凌薇薇彻底傻眼了。那茶……他没喝?!
她眼睁睁看着楚天佑步履稳健地离开,完全没有丝毫腹泻的迹象。
失败了吗……
一股强烈的失落和更大的恐惧涌上心头。任务失败,墨炎那边……
当晚,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审判。
传音果然准时响起,冰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茶,味道如何?”
凌薇薇心里一沉,硬着头皮回答:“……他,他没喝。”
“哦?”墨炎的声音拖长了些,带着一丝玩味,“你怎么知道他没喝?”
“我……我看到他没事人一样走出来……”
“所以,”墨炎的声音陡然降温,“你就用了足以放倒一头野猪的量,去考验青云宗首席弟子可能存在的护体罡气?”
凌薇薇:“!!!”
他怎么会知道用量?!他当时明明不在场!
“我……我……”她哑口无言,冷汗直流。
“蠢得无可救药。”墨炎冷嗤一声,“罢了。看在你‘尽力’的试图毒死他的份上,这次不算你失败。”
凌薇薇刚松半口气。
“但是,”墨炎话锋一转,“惩罚免不了。现在,过来。给我泡茶。”
“啊?”凌薇薇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泡茶?这又是什么惩罚?
“后山桃林,老地方。”墨炎报出一个地点,不容置疑,“一炷香内不到,后果自负。”
传音切断。
凌薇薇不敢怠慢,虽然满心疑惑,还是赶紧翻出自己最好的茶叶,原主收藏的,据说很贵,一路小跑着来到后山那片曾经挂满她桂花糕的桃林。
墨炎已经等在那里,依旧是一身玄衣,坐在一张不知从哪搬来的石桌旁,桌上放着一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白玉茶具。
“泡。”他言简意赅,下巴微抬,示意了一下桌上的茶叶和茶具。
凌薇薇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泡茶?她哪会这个?原主倒是为了附庸风雅学过一点,但也仅限于把茶叶扔进杯子倒开水而已。
她看着那精致的茶具,手都有些抖。硬着头皮,回忆着模糊的记忆,先温杯……水好像太烫了,杯子差点脱手。然后取茶叶……抖抖索索,撒了一桌子。洗茶?好像有这一步……水倒多了,直接把第一泡茶汤全浪费了……
整个过程手忙脚乱,毫无章法可言,看得暗处,或许明处的墨炎眉头越皱越紧。
好不容易折腾出一杯颜色浑浊、茶叶梗都浮在上面的“茶”,凌薇薇几乎是捧着毒药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到墨炎面前。
“请……请用……”声音细若蚊蚋。
墨炎垂眸,看着那杯堪称惨不忍睹的液体,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居然真的端了起来,送到唇边,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
凌薇薇紧张地看着他,大气不敢出。
墨炎面无表情地放下茶杯,动作优雅,与那杯糟糕的茶形成鲜明对比。
他抬眸,看向紧张得快要缩成一团的凌薇薇,薄唇轻启,语气平淡地给出了评价:
“下次,”
“还是直接下毒吧。”
“味道可能更好一点。”
凌薇薇:“……”
她看着墨炎那张毫无波澜的冷脸,一时间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所以……这惩罚,到底是罚她,还是罚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