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程严心里直打鼓，忐忑不安。
用完晚饭，佣人将洗净烘干的新衣服送上卧室。
程严和蒋铭坐在沙发上，蹭完饭的两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确切说是蒋铭单方面不让程严走。
“蒋哥，我女朋友还在家里等我呢，我真得回去了。”
蒋铭瞪了他一眼：“好兄弟临阵逃脱？你哪来的女朋友，空气变的？”
程严：“……”他们什么时候成好兄弟了？
蒋铭挪了挪身体，凑到程严耳边耳语道：“我问你，你看出来你家老板跟闻澜什么关系了吗？”
程严诚实的点了点头，“看出来了。”
蒋铭扬眉，吹了声口哨：“看不出来你还挺懂的嘛。”
程严扬了扬下巴：“那是……”
下一秒，“那怎么还找不到女朋友呢？”
程严：“……”
友谊的小船简直说翻就翻。
三十度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语。
程严起身，一脸受伤的说：“看来这里还是容不下我，我先走了。”
“错了错了，我错了。”蒋铭双手合十，“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演独角戏。”
程严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独角戏？你刚才只让我留下来陪你一块。”
蒋铭点了烟叼在唇边，两条长腿往茶几上一架，一派懒散模样。
“我刚才观察过这房子了，一共就三间房，其中一个是杂物间，不能住人，剩下两间，已知一个房间最多能睡两个人，那我和你用了一间，你老板就只能睡哪里？”
“就只能和闻小姐睡一个房间！”程严恍然大悟，眼眸一亮：“高，实在是高！”
“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后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蒋铭看着走过来的林识越吓了一跳：“你怎么走路没声？”
“我在自己家走路有什么声音？”林识越看不惯蒋铭这副懒散的模样，抬腿一踢，“说了多少次不要把脚放在茶几上。”
“我这是腿！”蒋铭抗议完，乖乖把腿放了下来，嘀咕：“我们家可不像你们林家那么讲规矩，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看一眼林识越，一时情绪莫名。
他跟林识越从小就认识，那时他还不像现在这样，随母亲居住在北城郊外的别墅，没人管母子俩。
林识越的童年是被放养长大的，因为他曾是林家的私生子，上头还有一个大哥，对外林家称家中只有一位长子，不承认林识越的身份。
只可惜大哥体弱多病，不到20岁就去世了。10岁那年，林识越和宋姝母子俩被父亲林江接回家里，对外宣布是小时候走失的孩子，现在才找回来。
彼时他散漫惯了，林家于他而言就像一层层厚重的枷锁，他反抗过，试图抗拒林家给他的安排，被爷爷关了七天七夜禁闭，水米未进，宋姝哭红了眼。蒋铭偷偷去找过他，他整个背部被藤条抽到没有一块好肉，猩红糜烂。蒋铭被吓了一跳，回家后还发了高烧，安安分分了好一段时间。
蒋铭叹了口气。
林家是百年大族，曝出私生子丑闻对家族很不利。不像蒋家是半道起家，他老爸在外莺莺燕燕一堆，他都不知道有多少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妹妹了。
他揿灭烟头，随口道：“对了，今晚我和程严在你这儿借宿一晚，你不会介意吧？”
“借宿？”林识越挑眉，颇为意外：“你不是认床，挑床垫的牌子？我这里的床垫可不是你常睡的那种。”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你看外面这么大雨，我车又给你了。”
林识越又看向程严：“你呢？”
程严立刻表示：“蒋哥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他们俩挤一个房间。
*
半夜把杂物间收拾出来费时间不说，就睡这一回，实在没必要。
心里想着这个原因，林识越来到主卧。
闻澜还没睡，正在跟周行雪聊天。看到他手里抱着的枕头被子，瞬间明白了七七八八：“你要睡这里？”
话落，她觉得不太对劲，这房子明明是林识越的，怎么她语气更像主人呢？
“嗯。”林识越解释，“另一个房间让给程严他们了。”
“哦。”她点点头。
闻澜以为他要睡床，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半边空位。然后看见林识越抱着枕头来到沙发旁边，放下被子。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沙发长度有限，对他的身高来说实在算是委屈。林识越只能屈膝侧躺着不让自己掉下去。怎么看怎么不自然，这一切都落在闻澜眼里。
半夜，闻澜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几声打喷嚏的声音，把她惊醒。
她迷迷糊糊循声望去，发现是声音的来源是沙发。
这时节北城不算热，但晚上睡觉还是得开空调，闻澜睡床还好，空调正对着沙发，那个位置要冷很多。
“林识越。”她打着呵欠问：“你冷不冷？要不要过来床上睡。”
这算是个很奇怪的邀约，尤其现在时间是半夜，对成年男女来说很容易浮想联翩。林识越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从小刻在骨子里的涵养和循规蹈矩的认知，让他摇头：“你睡吧。”
说完他翻了个身子，强迫自己背对着床的方向。
身后传来一道迷迷糊糊的声音：“真的不要吗？”
其实闻澜目的很单纯，只是害怕他被冻感冒，不知道林识越心里那些弯弯绕绕。
他道：“快睡吧。”
窗外雨声沉闷，一片黑暗中，闻澜困得再度倒在床上，嘀咕道：“你要冷了就来床上睡，旁边还有很多位置。”
这句话说完，闻澜秒睡，她今天实在太累了，至于说过什么内容全然不记得。
或许是沙发太过逼仄，也或许是空调温度太低。林识越尝试了很多办法，到后半夜都没能睡着，安静的听着闻澜的呼吸声。
这是他的家，他睡床应该没有问题吧，更何况闻澜也邀请过他。
林识越叹了口气，就这样说服自己。
起身抱着被子来到床边，犹豫两秒后躺了下去。
闻澜突然嘟囔了两句，林识越一愣，以为自己把人吵醒了。
他动作明明已经很轻了。
他侧耳，话没听清，反被她啪的一声拍在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