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九将硬盘拆下，放入防磁袋，用锤子敲碎了主机主板。老旧PDA的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绿光，电量数字跳到了16%。他没再看那张威胁图片，而是打开设备外壳，把U盘塞进电池仓夹层。键盘敲击声彻底停歇后，他拎起双肩包，走出网吧隔间，脚步落在水泥台阶上，发出沉闷回响。
他拐进巷口的自动贩卖机前，投币买了一瓶水，借着灯光将PDA塞进机器背面的维修口缝隙。做完这些，他掏出手机，在一个偶像粉丝群发送了加密帖：“蓝色追光第24秒，落在旧钟楼。”发送时间设定为凌晨四点整，自动发布。
消息发出三分钟后，城南旧城区的钟楼顶层，一道黑影翻过围栏落地。谢临渊摘下头盔，额角的疤痕在微光下泛白。他右臂袖口卷起一角，缠着绷带，指节因旧伤微微变形。风从东南方向吹来，带着潮湿的金属味。他抬头看了眼钟面，指针刚过四点零二分。
他沿着铁梯下行至钟摆层，伸手探入机械装置后方，摸出那台PDA。屏幕亮起，显示定位坐标与U盘标识。他插入读取，数据载入后，瞳孔一缩——影像、频谱图、财务流水、能耗记录，全部指向南都生化研究所B区地下三层。他闭了闭眼，把信息导入随身加密芯片卡，卡面刻着“LN-7B”四个字符。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银色戒指，摩挲着内圈刻字。妹妹的生日、养父母的名字还在，唯独“真实生日”那枚已不知遗落何处。他将芯片卡贴在胸口，重新戴上头盔，发动摩托驶离钟楼。
两小时后，柯九在城郊废弃仓库的通风管道内取出被标记的PDA，确认数据已被取走。他接入离线投影仪，调出四人通讯协议界面，启动物理信号中继。三分钟后，画面依次亮起。
顾轩坐在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领针在晨光中折射出冷绿光泽。他指尖搭在腕表边缘，指节绷紧。屏幕上出现柯九的影像时，他开口第一句：“信号是否安全？”
“物理隔离，无网络跳转。”柯九声音平稳，“U盘已交接，情报来源可靠。”
画面切换，谢临渊的脸出现在右侧窗口。他摘下墨镜，右眼角有一道未愈合的划伤。“我在谢鸿图的车库里拍到这张芯片卡的原始读取界面。”他举起手中卡片，“LN-7B不是编号，是‘绿洲养护’系统的最高权限凭证，能解锁B区三层以下所有门禁和数据终端。”
顾轩目光锁定那串字符，喉结微动。“你怎么拿到的？”
“我潜入他私人车库时，保镖正在更换加密模块。”谢临渊声音低沉，“他们用的是双因子验证，生物密钥加动态卡。我复制了卡面信息，但没能拿到指纹同步器。”
柯九迅速将芯片卡数据导入离线系统，调出“绿洲养护”防火墙结构图。三分钟后，他点头：“验证通过。这张卡能穿透前七层加密，直达核心日志区。”
顾轩仍未放松。“为什么现在回来？”
谢临渊沉默两秒。“我逃亡途中发现，谢鸿图每月朔日都会前往东南区某处地下设施，行程与顾震北的副人格切换周期完全重合。我本想独自查清，但上一次行动暴露了位置，被迫中断。”他抬起右臂，“伤在神经，短期内无法持枪。但我能提供动线、守卫排班、电力节点分布——这些都是实地踩点记录。”
顾轩盯着他，眼神未变。柯九却注意到，谢临渊说话时左手无意识压在胸口，像是在确认什么。
画面左侧，沈知微终于开口。她坐在药庐前的石凳上，银针套放在膝头，指尖轻抚上古医灵纹。“空间最近一次波动，方向是东南。”她声音平静，“紫心兰根系震颤频率与柯九发现的信号周期一致。它在预警，也在指引。”
顾轩转头看向她。她抬眼回视，目光清晰。
“你打算用空间能量探路？”他问。
“不。”她摇头，“但若你们进入，我可在外界建立灵能锚点，一旦信号异常，立刻切断你们的神经共振风险。”
柯九补充：“研究所地下三层的高耗能装置，每天四点四十四分启动，持续十二分钟。顾轩的生理紊乱也发生在这个时段。下次启动，还有三小时四十一分钟。”
顾轩站起身，走到窗前。城市东南方向，一片低矮建筑群被晨雾笼罩。他手指抚过领针，绿宝石深处闪过一丝幽蓝微光，极短，几乎无法察觉。
“行动代号‘破茧’。”他说，“四小时后执行。路线由谢临渊提供，技术支援由柯九负责，沈知微在外围建立监测节点。任何人不得擅自脱离既定角色。”
“我有个条件。”沈知微忽然开口。
顾轩看向她。
“若发现与南疆蛊术相关的符文或容器，必须交由我处理。空间对这类物质有识别机制，贸然接触可能触发连锁反应。”
顾轩点头。“同意。”
柯九调出行动地图，标记出四个汇合点。“通讯采用跳频中继，每十五分钟切换一次频段。所有设备使用物理开关，禁用远程唤醒功能。”
谢临渊打开随身记录本，投影出地下管网图。“电力主线路从西侧接入，B区有独立变压器。若想避开监控，最佳切入点是雨水井D7，距目标区域直线距离一百八十三米，有检修通道直通二层备用配电室。”
“我会提前两小时抵达D7，铺设光纤中继。”柯九说。
“我从东侧园林入口接近。”谢临渊合上本子，“‘绿洲养护’的巡检员每天五点十五分打卡，我可以替换他进入。”
顾轩看向沈知微：“你在哪里设锚点？”
“城南变电站。”她回答，“那里是信号传导枢纽，也是空间波动的源头坐标交汇点。”
顾轩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将领针取下。他指尖用力，金属扣发出轻微变形声。再戴上时，位置比平时偏了半厘米。
“开始吧。”他说。
画面逐一关闭。最后熄灭的是谢临渊的窗口，他正将芯片卡插入摩托仪表盘的加密槽，仪表盘亮起一行代码：LN-7B-ACCESSGRANTED。
柯九拔掉投影仪电源，将PDA塞进防水袋，背起双肩包走向仓库出口。外面天色微亮，东南风增强，吹得铁皮屋顶发出低频震颤。
沈知微站起身，将银针套收回袖中。她走进药庐，从封灵瓮取出紫心兰残根，放入特制玉匣。玉匣闭合瞬间，内壁符文微微发烫。
顾轩站在窗前未动。领针的绿宝石再次闪过幽蓝微光，这一次，持续了将近两秒。
谢临渊发动摩托，驶向东南。风迎面而来，他左手紧握车把，右手悬在胸口，指尖隔着衣物触碰那张芯片卡。
城市尚未完全苏醒，变电站的铁门在远处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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