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将半片鸦羽放在实验台边缘，柯九的手指刚触到羽毛根部，指尖便微微一颤。他没说话，只是迅速打开便携式生物信号检测仪，接入神经末梢活性扫描模块。屏幕上波形跳动，持续输出稳定频率的生物电脉冲。
“信号还在。”他抬眼，“不是死地址，是活体释放源。”
顾轩站在玻璃幕墙前，耳钉微闪，正在调用军方加密频道的实时定位系统。他转身，目光落在沈知微脸上：“你确认要跟进去？”
她没回答，只是将银针套扣紧袖口，红绳缠绕三圈，打结。这是她进入医灵空间前的习惯动作，从不示人，但此刻她做得坦然。
“太平间的伏击不是终点。”她说，“是起点。他们留下半片羽毛，不是为了藏，是为了引。我不去，你才会更危险。”
顾轩沉默两秒，抬手按下通讯键：“赤刃小队，B组待命，执行‘清鸦’行动。目标：城南废弃化工厂。仅限四人突入，医疗支援随行。”
车队在二十分钟后抵达城南工业区。化工厂外墙斑驳，铁门半塌，锈蚀的钢架上残留着模糊蚀刻图案——一道扭曲的螺旋纹，末端分叉如爪。沈知微脚步微顿，那纹路在她意识深处激起一丝异样，像某种被遗忘的回响。
她没出声，只将手掌贴了贴袖中银针套，纹路微热，却未发亮。
顾轩挥手，三名队员呈三角阵型推进。红外探测器显示内部无生命迹象，但空气中有微量挥发性毒素残留。他们戴上防毒面罩，穿过主车间，地面散落破碎试管，墙上挂着褪色操作规程，角落一台离心机仍在低速运转，玻璃罩内液体呈暗绿色。
“不对。”沈知微低声，“设备太新。这里不是废弃，是伪装。”
话音未落，顾轩抬手示意停步。前方地面金属板有轻微错位，边缘缝隙透出淡蓝光晕。他蹲下，指尖轻触接缝，瞬间抽手——板下有电流。
“陷阱。”他说，“绕行。”
队员改道侧廊，刚踏出三步，头顶通风管轰然断裂，黑色粉末倾泻而下。三人吸入瞬间，身体一僵，瞳孔扩散，呼吸急促，随即跪地抽搐。
“神经麻痹剂！”沈知微冲上前，迅速检查脉搏与角膜反射。她翻过其中一名队员的手腕，皮肤下浮现蛛网状青纹，正向心口蔓延。
顾轩已拔枪扫视四周，同时按下耳钉：“秦澜，封锁外围，禁止任何人靠近。柯九，切断厂区所有电源，包括备用线路。”
“不行。”柯九声音从耳机传来，“主控系统被锁死，反向接入会触发自毁程序。”
沈知微闭眼，掌心纹路骤然发烫。药庐景象浮现眼前——九转还魂草在石缝间泛起金光，冰心莲子漂浮于玉池之上。她伸手采摘，灵植自动脱落，落入掌心。药炉无火自燃，她将草药投入，指尖划破，一滴血落入炉中，药液沸腾，凝成三粒青玉色小丸。
她睁眼，手中已握三枚丹药。迅速撬开队员牙关，逐一喂下。三人体内青纹开始退散，呼吸渐稳。
顾轩蹲下检查通风管残骸，粉末样本被吸入检测仪。结果跳出：含类蛊虫蛋白衍生物，结构与“残蜕”高度相似，但多出一段环状基因链。
“他们在改造。”沈知微盯着屏幕，“不是单纯复制，是嵌合。把蛊毒和某种未知生物基因融合。”
顾轩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不然不会留这些设备。”她走向那台运转的离心机，掀开玻璃罩，取出样本管。液体底部沉淀着微小晶体，与她银针上提取的毒素结晶几乎一致。
就在此时，药庐猛然震颤。
沈知微脚步一晃，眼前药庐墙面裂开细纹，上古医典无风自动，翻至某页，标题隐约浮现“蛊毒克星”四字，但字迹扭曲，无法辨认。她心头一紧，强行稳住意识，将医灵空间暂时封闭。
“你怎么了？”顾轩察觉她脸色突变。
“没事。”她摇头，“空间刚才……有反应。这地方的符文，和药庐墙根出现的痕迹一样。”
顾轩顺着她目光看向铁门蚀刻，眉头微皱：“你确定？”
“我确定。”她走向门边，从袖中取出小刀，刮下一块铁锈，藏入针套夹层。
柯九突然在通讯中出声：“顾队，监控恢复了。最后三小时录像被加密，但我在离心机后台找到一段自动备份。”
画面跳出：一名穿防护服的人影正在操作基因拼接仪，手套上露出的手背有明显疤痕。他将一段黑色丝状物注入培养皿，液体瞬间泛起蓝光。接着，他取出一枚完整鸦羽，插入仪器接口，羽毛根部神经末梢与电路连接，信号传输成功。
“活体控制。”沈知微低声，“鸦羽是终端，不是信物。”
顾轩盯着屏幕：“他在接收指令。”
“或者，在发送数据。”她补充，“这台设备在上传基因序列。目标地址被隐藏，但传输频率和医灵空间的波动节奏……有重合。”
顾轩看向她，眼神凝重。
“不可能是巧合。”她说，“他们接触过类似的东西。或者，他们本来就知道空间的存在。”
顾轩没再说话，抬手下令：“撤。带样本走。”
四人刚退回主车间，地面金属板突然锁死，所有出口被液压闸门封闭。红灯闪烁，广播响起机械音：“清洁程序启动，毒气释放倒计时，三分钟。”
“是自毁机制。”柯九快速接入终端，“需要密码才能中断。”
“没时间了。”顾轩抬枪，瞄准通风管道连接处，“掩护我。”
他一枪击破管道接口，金属断裂，露出狭窄通道。三名队员已能行走，但行动迟缓。顾轩指挥两人先行攀爬，自己断后。
沈知微正要跟上，忽然停步。她回头看向离心机，那台仍在运转的机器发出轻微嗡鸣，玻璃罩内液体开始旋转，形成微型漩涡。她冲过去，拔掉电源，但机器依旧运转。
她伸手去关，指尖刚触到外壳，机器骤然停止。屏幕一闪，浮现一行字：“标记已读取。”
她猛地后退。
“怎么了？”顾轩在通道口问。
“它认出我了。”她说，“不是程序，是……某种意识。”
顾轩没追问，只说：“上来。”
她攀上管道，狭窄空间逼仄，前方队员缓慢前行。她爬行中，袖中针套微热，铁锈碎片与空间符文产生微弱共鸣。她闭眼，药庐墙根那道陌生纹路再次浮现，与工厂铁门上的蚀刻完全重合。
这不是偶然。
有人复制了空间的符文。
甚至，可能试图模仿空间的运行逻辑。
她睁开眼，前方顾轩的背影在管道尽头透出微光。她加快速度，爬出通风口，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被顾轩扶住。
厂区外，秦澜已带人封锁四周。柯九从车上跳下，手里拿着刚解析出的数据：“那台离心机每隔十二小时自动上传一次数据，最后一次传输时间是十五分钟前。目标IP跳转了七次，最终停在一个离岸服务器集群。”
“能追踪吗？”
“不能。”柯九摇头，“但传输内容里有一段音频片段，很短。”
他按下播放键。
沙沙杂音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宿主适配率提升至87%，融合进度稳定。下一步，投放‘猎物’。”
声音戛然而止。
沈知微握紧袖中针套，铁锈碎片边缘割破皮肤，一滴血渗出，被红绳悄然吸收。
顾轩看向她：“他们称我们为猎物。”
“不。”她抬头，“他们称你为宿主。我是……另一个变量。”
顾轩沉默片刻，抬手调整耳钉频道：“所有人，回总部。沈知微，你带回的铁片给我。”
她没动。
“怎么？”
“这片符文。”她说，“它不只是标记。它在回应空间。如果我把它交出去，可能会切断联系。”
“你怕失去空间？”
“我怕他们通过它，反向定位到空间入口。”
顾轩盯着她，眼神深沉：“你从来没怕过什么。现在你怕了。”
她没否认。
“那就留着。”他说，“但你要告诉我，药庐震颤时，你看到了什么？”
她看着他，掌心纹路再次发烫，红绳渗出一丝极淡的血线。
“典籍翻到了‘蛊毒克星’。”她说，“但他们……把那一页烧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