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轩的手指又动了一下，指甲刮过座椅皮革，发出细微声响。沈知微没有抬头，只是将通讯器贴紧耳后，声音压得极低：“柯九，信号分流后的监听数据，能还原出传输内容吗？”
“正在拆解。”柯九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语速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次频通道用了三层加密，外层是军方标准协议，中层嵌套顾氏内部权限验证，最里层……是生物波形码。”
沈知微指尖一顿。生物波形码——不是程序生成的密钥，而是以活体生理信号为基底的动态密码。她立刻明白过来：顾轩的心跳、脑波、神经电位，全都被实时采集，转化为数据流的一部分。
“他们不是在监听他。”她低声说，“是在用他当传输载体。”
“没错。”柯九接道，“而且信号目的地不在外部网络。每一次脉冲结束，都会在顾氏内网留下一个0.8秒的访问痕迹，位置固定——地下三层档案室B区。”
沈知微闭了闭眼。那个每夜三点准时出现电压波动的区域。她从针套夹层取出那枚备用耳钉，金属表面的划痕在车厢顶灯下泛着冷光。她将耳钉插入随身数据接口，等待柯九远程读取模块结构。
“双频发射器确认。”柯九的声音再度响起，“主频是标准定位信号，次频则是反向数据上传通道。更关键的是，接收端的响应频率，和林婉如办公室终端的待机心跳包完全一致。”
沈知微睁开眼。林婉如。
那个在董事会上永远涂着暗红色唇膏的女人，那个在顾轩父亲面前扮演贤妻、在私下焚烧文件的女人。
“你能伪造系统日志，反向追踪她的上传行为吗？”
“可以。”柯九顿了顿，“但必须伪装成电力自检脚本，否则她的防火墙会立刻触发反追踪机制。我需要至少两小时准备。”
“给你时间。”她说，“但记住，不要惊动她。”
通讯切断。沈知微靠在座椅上，掌心贴着红绳，铁锈碎片仍在微微发烫。她没有回看顾轩的脸，只是将针套重新扣紧袖口。现在还不能暴露，一旦林婉如察觉被盯上，她会立刻销毁所有证据。
两小时后，柯九发来一条加密信息：【信号源锁定。每晚三点，林婉如办公室终端向档案室B区发送加密文件，持续三个月，未中断。】
沈知微盯着那行字，指尖划过屏幕边缘。三个月——正是顾轩心蛊症状开始加剧的时间。
她立刻拨通另一个号码。
“谢临渊。”她直呼其名，“我需要你今晚进入顾氏主控室。”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理由？”
“安保复核。”她说，“你最近在筹备演唱会，集团要求所有合作方提交安保方案。你可以借这个名义，申请调取内部监控记录。”
“你想看什么？”
“林婉如的办公室。”她说，“特别是她深夜独自在场的画面。”
谢临渊轻笑一声。“你知道她办公室没外接监控？”
“但她有内部防火系统记录。”沈知微道，“火灾报警器的红外触发日志，会记录人员进出时间。你只要调取数据，再借调整摄像头角度的机会，用微型记录仪拍下她的真实行为。”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开合的声音，几秒后熄灭。
“我可以进去。”他说，“但只能停留十五分钟。行政部不会允许顶流偶像在核心区域逗留太久。”
“够了。”她说，“她每晚三点出现，不会待超过十分钟。”
当晚，顾氏大厦主控室。
谢临渊穿着黑色西装，领口别着演出团队徽章，手指在控制台轻敲。他调出上周的安保巡检日志，语气轻松：“林副总办公室的红外报警器上周报过两次误触，我得确认是不是设备老化。”
值班人员点头，递上权限卡。
他刷卡进入监控调取界面，手指看似随意地滑动屏幕，实则已启动微型记录仪。摄像头角度被他悄然调整，对准了林婉如办公室的门缝。
时间指向两点五十八分。
三分钟后，电梯门打开，林婉如走出，高跟鞋声在空荡走廊里清晰可闻。她刷卡进门，反手锁闭，窗帘随即拉下。
谢临渊屏住呼吸，手指微动，将记录仪焦距拉近。
办公室内，林婉如从书桌暗格取出一叠文件，放入办公桌下的小型焚烧炉。火焰升起的瞬间，她侧身避开监控死角，但纸张边缘仍被红外镜头捕捉到一行残字：续命蛊三期实验体：顾震北。
谢临渊瞳孔一缩。
他迅速将画面定格，加密上传。
沈知微在车内收到影像时，天还未亮。她放大残片，光谱还原技术将模糊字迹逐步清晰。那行字重复出现三次，笔迹与顾氏内部档案完全吻合。
她立刻调出顾震北近三个月的体检报告。血压、心率、脑电波曲线逐一比对。每月朔日，他的生理指标都会出现剧烈波动——血压骤升至220，脑电波呈现非正常高频震荡，持续约两小时后回落。而顾轩的心蛊发作，恰好也集中在每月朔日前后。
两人症状周期完全重合。
她终于明白：林婉如的目标从来不是顾轩。
而是顾震北。
那个被续命蛊控制、记忆被篡改的父亲，才是整个计划的核心。顾轩的心蛊，或许只是实验的副产品，或是为了确保父子二人同步受控的保险机制。
她盯着屏幕，指尖发冷。
林婉如在用顾震北做实验，而顾轩，成了她校准系统的活体参照。
手机震动，柯九发来最后确认：【数据流分析完成。林婉如上传的文件中，包含南疆蛊术的基因序列模型，以及‘宿主适配率’的每日记录。最新一份显示，顾轩的同步率已达87%，接近完全控制阈值。】
沈知微合上手机。
她不能等顾轩醒来。
她必须现在就找到解蛊之法。
她取出红绳，铁锈碎片紧贴掌心。医灵空间的入口需要心境稳定，但她此刻情绪剧烈波动，强行进入可能导致空间反噬。她闭上眼，回忆顾轩昏迷中那句“杀她”——那不是威胁，是求救。是他残存意识在对抗外来指令的挣扎。
她将恐惧压成执念，将焦虑凝为决意。
“若不破蛊，他终将成傀。”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触红绳结扣，意念沉入深处。
药庐轮廓在意识中浮现，上古医典静静悬浮。她知道，解蛊之法一定藏在其中。但她也清楚，林婉如既然敢公开上传数据，说明她已掌握部分主动权。这场博弈，不再是暗中追查，而是正面对峙的开端。
她睁开眼，从针套中取出一枚银针，针尖刻着细密纹路。这是她从化工厂带回的铁片熔铸而成，与空间符文同源。她将针尖抵在眉心，准备以灵力为引，强行开启医典禁页。
针尖微颤，红绳骤然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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