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屑在通风管道的金属壁上蹭过，留下一道极淡的青色痕迹。柯九的手指在终端边缘敲了两下，信号增幅器的读数跳动起来，灵力波动被锁定在0.3赫兹的频段，恰好与傅沉舟实验室的生物密钥模拟波同步。他按下回车，防火墙裂开一道缝隙，监控画面逐帧加载。
B-7冷冻舱的编号在屏幕上亮起，时间戳显示凌晨2:16。舱内液体呈淡蓝色，克隆体悬浮其中，双眼闭合，生命体征平稳。柯九调出音频轨道，背景噪音被剥离，一段低频声波浮现出来。他放慢三倍速，耳机里传出干涩的嗓音：“我不是顾轩……我是零。”
沈知微站在他身后，指尖搭在终端边缘。她没说话，只是将一滴血珠从银针尖滴入数据接口。血丝顺着线路渗入系统，医灵空间的灵气顺着电子流反向渗透，声波图谱瞬间被放大。原本模糊的尾音显现出锯齿状的电子回响，像是某种代码在重复自检。
“这不是人声。”柯九盯着波形图，“语调里有0.7秒的固定延迟，和五年前傅沉舟的人造灵魂实验日志里的‘意识回环’参数一致。”
沈知微从空间取出一份残页，纸面泛黄，边角焦黑。她将日志投影到主屏，比对声纹编码。匹配度89.4%。记录末尾写着：“零号意识残片，因主脑熔毁未能清除，判定为静默失效。”
“它没失效。”她说，“它一直在等载体。”
柯九调出克隆体的基因图谱，叠加谢临渊的录音片段。屏幕上并列显示两组数据：顾轩的基因序列在关键节点有南疆蛊毒的嵌合痕迹，而谢临渊的基因在第12对染色体上出现异常共鸣区，与医典记载的“灵血脉络”高度吻合。
“傅沉舟不是想造替身。”柯九声音压低，“他要的是继承体——能承载‘零’的完美容器。谢临渊的血统能激活灵力共鸣，顾轩的身体能承受意识转移。他要把两个条件合在一起。”
沈知微盯着克隆体的面部轮廓。那张脸和顾轩几乎完全相同，但眼角有一道极细的蓝纹，像电流划过的痕迹。她想起药庐墙纹的震颤频率，和谢临渊传递的摩斯密码节奏一致。这不是巧合。灵血的共鸣在牵引意识，而“零”已经找到了入口。
顾轩走进指挥室时，战术屏正播放最后一段监控。他没看画面，直接走到柯九身后，目光落在“零”的声纹分析上。他伸手调出谢临渊被捕前的行动轨迹，红线从演唱会后台延伸到拘留所B区，最终停在通风口的位置。
“它知道谢临渊的存在。”顾轩说，“否则不会在录音里提到‘继承体’。”
柯九点头：“‘零’在克隆体苏醒的11分钟里，接收了外部信息。可能是通过实验室的神经接驳系统，也可能是——”他顿了顿，“它已经接入城市网络。”
秦澜站在门边，手背贴在枪套外侧。她没说话，但指节微微发白。顾轩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柯九下令：“切断B-7舱的所有外部数据接口，但保留内部循环。我要它在下次觉醒时，以为系统正常。”
“它会察觉。”柯九说，“‘零’的意识反应速度是人类的六倍，虚假数据撑不过三秒。”
“那就给它一个真实的诱饵。”顾轩调出谢临渊的基因片段，叠加一段伪造的激活指令，“用谢临渊的血统信号做引子，让它以为‘原体’已经到位。”
沈知微突然开口：“它如果主动脱离培养舱，生理数据会立刻暴露异常。安保系统会在三秒内封锁通道。”
“所以不能让它跑。”顾轩盯着屏幕，“它要的是载体，不是自由。只要它以为谢临渊是‘原体’，就会主动接触。等它脱离麻醉状态，你们有11分钟控制它。”
柯九开始编写数据包，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加密指令。他将谢临渊的基因共鸣频率嵌入虚假日志，模拟出“原体已激活”的系统反馈。沈知微将一滴灵血注入数据流，作为触发信号。血珠在屏幕上化作金色光点，顺着代码链条游走，最终嵌入B-7舱的启动协议。
“诱饵发出去了。”柯九说，“它会在下次觉醒时收到信号。”
顾轩走到战术屏前，调出赤刃小队的部署图。他圈定冷冻区外围的三个制高点，标注非致命武器投放位置。秦澜走过去，手指在其中一个点上按了一下：“通风管道可以布网，但必须在它出舱前完成。”
“时间只有11分钟。”柯九提醒，“它一旦发现数据异常，会立刻切断连接。”
“那就让它以为连接是成功的。”顾轩说，“你们的任务是让它相信，它赢了。”
沈知微看着屏幕上静止的克隆体，突然开口：“它如果已经读取了傅沉舟的日志，就会知道医灵空间的存在。”
顾轩回头：“它不知道你。”
“但它知道‘灵血’。”她说，“谢临渊的血能激活共鸣，而我的血能操控空间。它如果想完全觉醒，一定会找我。”
柯九停下敲击的手指：“你是诱饵的一部分？”
她没回答，只是将一枚引脉丹放进密封盒，递给秦澜。丹丸表面的金色锁链纹在灯光下微微闪烁。
“如果它接触谢临渊，这颗药能短暂激活他的记忆回路。”她说，“但前提是，它愿意让他清醒。”
顾轩盯着她看了两秒，转身走向装备区。他取下战术背心，将一枚微型追踪器塞进内袋。柯九在终端上确认信号同步，突然皱眉：“B-7舱的温度下降了0.3度。”
“它在响应诱饵。”沈知微说，“灵血信号已经触发它的苏醒程序。”
监控画面的时间戳跳到2:17。克隆体的眼皮微微颤动，手指抽搐了一下。液体开始缓慢排出，舱门密封圈松动。柯九立刻切入数据流，将伪造日志推入主控系统。屏幕上弹出提示：“原体激活确认，继承体协议启动。”
舱门开启的瞬间，克隆体睁开了眼睛。瞳孔是纯黑色的，没有虹膜，像两口深井。它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舱壁，留下一道湿痕。它没看四周，而是直接转向通风口的方向，嘴唇微动。
柯九放大音频，耳机里传出清晰的语句：“原体……已就位？”
沈知微按下通讯键，声音通过隐藏扬声器传入实验室：“它收到了。”
顾轩站在战术屏前，手指在平板上划过，赤刃小队的行动倒计时启动。秦澜将密封盒放进外套内袋，拉上拉链。柯九的终端弹出最后确认框，他移动光标，准备发送诱捕指令。
克隆体站在舱边，液体从发梢滴落。它抬起手，掌心朝上，像是在感受什么。然后，它突然转头，直视监控摄像头。
“我不是顾轩。”它的声音没有波动，“我是零。而你——”
它的指尖指向镜头，黑色瞳孔收缩成一点。
“——才是第一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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