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没有睁眼，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慵懒的单音。
“谢谢你。”
苏清影的声音很轻，却很认真。
江枫终于睁开了眼，他看着她，看着她眼底那抹尚未散去的疲惫和震撼，忽然笑了。
“我们是夫妻。”
他说。
这四个字砸过来，苏清影的心乱了。
是啊，夫妻，名义上的法律上的却又好像不止于此。
她还想说什么，江枫却已经站起身，走到了她身后。
他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她紧绷的肩膀。
“去休息吧。”
“剩下的交给我。”
他的掌心温热，透过薄薄的职业装，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缓缓注入她的身体。
苏清影没有拒绝，她确实太累了。
这一夜的惊心动魄，比她过去十年在商场上经历的任何风浪，都要来得猛烈。
她回到休息室，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盖上了一件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男士西装外套。
是江枫的。
她坐起身，看到办公室的茶几上，摆着几样精致的早点。
江枫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最新的财经报纸，看得认真。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在这一刻，竟显得有几分不真实的柔和。
苏清影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好像察觉到她的视线，江枫放下报纸，抬起头。
“醒了就过来吃东西。”
他的语气很自然，就像他们是生活了多年的老夫老妻。
苏清影走过去，默默地坐下，拿起一碗粥小口喝着。
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江枫。”
“嗯？”
“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她还是问出了口，即便她知道，可能又会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江枫放下手里的筷子，他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清影，有些深渊，你看一眼，就会被吞噬。”
“我不想你掉进去。”
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把她当成瓷娃娃一样保护起来的论调。
苏清影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委屈。
她放下碗，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养的金丝雀。”
“我也有权知道，我的丈夫，到底在跟什么样的魔鬼打交道。”
江枫沉默了。
他知道，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倔强。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助理快步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
“苏总，江董。”
“京城‘天恒资本’的代表到了，说要跟我们谈未来城项目的战略投资。”
“现在人就在楼下会客室。”
天恒资本。
苏清影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名字好比金融界的航空母舰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他们怎么会突然对江海市的一个项目感兴趣？
“让他们上来吧。”
苏清影很快恢复了冷静重新变回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冰山女总裁。
江枫的眉头却细微地皱了一下。
天恒资本他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京城里一股不属于任何家族，却又和所有顶级家族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神秘力量，他们来者不善。
十分钟后总裁办公室。
一个穿着高定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在助理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大概三十岁左右身上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自信和从容。
当他看到苏清影时眼睛里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欣赏。
“苏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主动伸出手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自我介绍一下，沈牧云天恒资本项目负责人。”
苏清影伸出手和他轻轻一握。
“沈总幸会。”
沈牧云的目光这才好像不经意地落在了旁边的江枫身上，那份欣赏瞬间变成了礼貌而疏离的审视。
“想必这位就是江董了。”
他的称呼虽然客气，但那眼神里的潜台词却好像在说一个靠老婆的男人。
江枫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沈牧云也不在意，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企划书，放在了苏清影面前。
“苏总，明人不说暗话。”
“未来城这个项目，我们天恒很看好，但是，光靠天晟集团，想把它做成，无异于痴人说梦。”
“昨晚赵国梁他们的下场，我也听说了，江董的手段，确实狠辣。”
他看了一眼江枫，话锋一转。
“但商业，终究不是打打杀杀。”
“赵国梁那种货色，只是江海市的地头蛇，真正的资本巨鳄，玩法不是这样的。”
“这份，是我们的投资意向书。”
“我们天恒愿意注资一千亿，帮助天晟完成未来城的建设。”
一千亿。
这个数字一出口，连苏清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但她很清楚，资本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翻开意向书，快速地浏览着。
条款看起来很优厚，天恒资本只要求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并且不参与日常经营，只保留一票否决权和财务监督权。
这对于一个注资一千亿的投资方来说，简直是慈善家。
苏清影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看不出里面的陷阱，但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苏总觉得如何？”
沈牧云的脸上，始终挂着自信的微笑，仿若一切尽在掌握。
苏清影没有回答，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江枫。
江枫终于放下了茶杯。
他拿起那份在苏清影看来天衣无缝的意向书，只是随意地翻了两页。
然后，他当着沈牧云的面，将那份价值千金的意向书，轻轻地撕成了两半。
“嘶啦。”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沈牧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江董，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苏清影也愣住了，她不明白江枫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什么意思。”
江枫将撕碎的纸，扔进了垃圾桶，好像那不是一千亿的投资，而是一张废纸。